“我说过,这只是醉酒后的意外。”话题,又绕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会醉酒?”
“......”她一时无言。
“让我来告诉你,你之所以醉酒,是因为你想阻止我喝酒,而你之所以阻止我喝酒,是因为你担心我。”他按住了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双眸:“思思,我们都别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竟然有了一丝卑微的恳切。
是的,他不能再自欺欺人。
这五年,楚易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恨着董思思这个无情的女人。
可是,真正见到她,拥她入怀的那一刻,他才蓦地明白,他所谓的恨,不过是爱而不得的借口。
当他重新得到她之后,他只想好好珍惜她,他见不得她再流一滴泪,原本的报复念头,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可以原谅你五年前的离开,毕竟,当年,董叔出了那样的事情,他是担心牵连你和阿姨,才会送你们出去的......”瞧他多贴心,都已经为她找好了台阶和借口。
只要她愿意顺着台阶走下来,他的怀抱,永远为她敞开。
听到楚易这样说,董思思不可谓不感动。
可,感动又能如何?
有些事情,在发生了之后,没有人再可以改变现实。
董思思移了移下巴,不再看向那个让她深深眷恋的男人,清澈的嗓音,说出了最绝情的话:“楚易,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我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你现在发达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我想从你这里捞到一点好处。”
“还有,我在国外,已经结婚了,我的伴侣,是一个女性,我们关系很好。”
“你说我没有过男人,我当然没有男人,因为我现在的兴趣转移了,我喜欢同性。”
女子一句句说完,楚易如遭雷击,峻岭的面容,乌云密布,仿若最可怖的暴风雨即将来临,半晌,他才用沙哑至极的嗓音道:“不,我不信,你在骗我。”
男人眼睛发红,喉结滚动,就连拳头,也下意识攥的死死的,董思思并不看他,只轻蔑一笑,道:“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查一查我在欧洲的婚姻登记记录,我想,以楚大总裁现在的能力,不会做不到吧?”
她脸上的笃定,还有言语里的挑衅,让楚易知道,她并没有在撒谎。
“既然你想从我这里捞到一点好处,那么,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为什么不继续演下去?”男人转身,用力握着了女人的衣领,凶狠的问。
这一次,他的音调里,除了愤怒之外,竟然有一丝悲凉。
多可笑,他宁可她继续骗她,宁可她假装在乎他,也不要她将残忍的真相告诉他。
“因为你太傻了,骗你一点都没有成就感,我总不能为了骗你,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吧?毕竟,我已经结婚了。”女子的精致的红唇中,吐出的话,却好似最尖锐的毒药,几乎能让人立刻毙命。
“董思思,你敢再说一遍试试。”男人沉哑至极的声音,好似受伤野兽的嘶吼。
他用一只手,扣在女子洁白的脖颈,颈动脉处的跳动,清晰可察,她的生命力,就在他的掌下,只要稍微一用力,她就无法再呼吸。
董思思长睫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压下狂跳不安的心,平静的开口:“我说,因为你太傻了,骗你......”
一句话还未说完,男人脸上的绝望,已经能将整个世界淹没,他抬起了手掌,朝女子的脸上招呼过去,却又在几乎要碰触她面颊的时候,瞬间止住。
怒火让他神情骇人,双目通红,胸腔颤动,他的手掌攥成拳头,忽而用力锤向餐桌,大理石餐桌的表面,发出惊雷般的巨响。
董思思从未见过这样的楚易,心里不由得也有些害怕,面上却是不显,只用冷漠的眼神,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他颓然的松开拳头,忽而冷笑:“你说得对,是我太傻,太傻......”
男人的笑声越来越大,可那笑声里,分明是满满的苍凉和嘲讽。
终于,他止住了笑,他起身走进书房,将她的手机和包丢出来:“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竟然傻到以为,他可以等到她回心转意。
可她的心里若是有他,五年前就不会那样仓促的离开。
那样的痛苦教训,受一次还不够吗?
带上书房的门,楚易将自己关在门内,再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董思思拿起自己的东西,临走前,深深望了书房一眼,眸光中,带着无限的歉疚和哀伤。
出了门,在沿海大道上,董思思漫无目的往前走。
夏日午后的阳光,晒在她的脸上和手臂上,热辣辣的。
可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渊,就连身上沁出的汗水,也是冷森森的,没有一丝温度。
走着走着,泪水滑落,逐渐汹涌,染湿了她整张面庞。
夏日,沿海边,天气多变,很快刮起大风,云层之中,有沉闷的雷声响起,显然,是要下雨的征兆。
楚易躺在书房的沙发上,双手埋在脸上,任由汹涌而来的痛苦,吞噬了他全身。
耳边,轰鸣的惊雷,猛地一炸,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
“阿易,我最害怕打雷,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有一年,海市有台风过境,电闪雷鸣,当晚,她碰巧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得很,深夜给他打电话。
他就熬了个通宵,陪着她,通了一整夜的电话,直到清晨时,她最后睡着了,他也舍不得挂断电话。
明明刚才,他才说过,再不想见到她。
可此刻,想起外头的电闪雷鸣,楚易却无法心安理得的继续躺在沙发上。
男人的一双长腿,不受控制的从沙发上抬起,摸着车钥匙,出了门。
因为这边是私家别墅区,并没有出租车经过,董思思只能站在一棵大树下,摸出手机,呼叫网约车。
可这里距离偏远,她等了好几分钟,仍旧没有接单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