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人一鬼停下了脚步。

到了。

前面不远处便是戏楼，一栋荒废近三十年，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拆除的老旧宿舍楼。

这片区域除了喜欢找刺激的人，偶尔还会过来外，正常人是不会来的，校方也应该不希望有人再来这边，所以整个这一块区域，连一个路灯都没有，黑漆漆的。

人类骨子里似乎有着不喜欢黑暗的基因。

黑暗容易让人感到恐惧，感到慌乱，最重要的是，容易胡思乱想。

李默倒是不会，他这种能把《咒怨》当成背景音的人，说句不好听的，不太正常。

老旧宿舍楼四周满是杂草，还有一些树木也不知生长了多久，都长到了至少两米高。

通往宿舍楼的道路已经被荒草掩盖。

不过借着今夜还算明亮的月光这么一看，就隐约还是可以看出，偶尔还会有人在荒草里走动的痕迹。

医学生本就胆子很大，会有人组队来探险，倒是不足为奇。

李默点着了一根香烟，没有再立即往前走，而是先静静观察了一番这栋外墙上几乎快要布满爬山虎的宿舍楼。

暂时来讲，他没有看到什么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倒是希望能够看到一些东西，毕竟，就是为了那些东西，他才大晚上的走这么远，跑到了这里来。

宿舍楼的窗户基本破碎完全，没有被爬山虎遮住的墙壁，也显出了斑驳的模样。

夜很静，有风吹过。

有着那么点阴风阵阵的味道。

李默静静观察，娜塔倒是先没忍住，有了声音，“大佬，刚才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啊，那些女生都死了吗？”

听到声音，李默扭过头，看了一眼一脸好奇，宛如好奇宝宝的娜塔，随即开口揶揄了一句，“你对死还真是执着。”

“.…..”娜塔被怼住，“额，我只是好奇而已，难道那些女生没死？”

“死了。”

顿了顿，李默补充道，“网上是这么说的，那夜那场大戏后，第二天，宿舍楼里的人都口风非常一致的解释，她们是在为中秋晚会排练。”

“那种排练的状态，持续了七天，整栋宿舍楼里的女生……除了一个叫做王雪的，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前，请病假回家了，没有参与外，其余女生全都参与了进去。”

“第八天白天，正好是周日，最一开始唱戏的那个姑娘，不知从哪买来了大量胭脂水粉，以及演戏所需要的服装，饰品，配件。”

“整栋宿舍楼从早上开始，便为此忙碌，化妆，打扮。”

“当天晚上，夜幕降临，排练了那么些天的大戏，正式上演。”

“灯光璀璨，天台上，象征着大戏开场的锣鼓，无比正式的响了起来，声音十分响亮。医学院里很多人都听见了，因着好奇，很多人赶了过来……不少人站在了我们此刻所在的位置，望着宿舍楼的天台。”

说到这里，李默忽然停了下来。

他想到了以前听说过的一个说法。

“戏子唱戏，第一场戏，不是给活人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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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抖了抖身子，打了个寒颤。

女鬼也会打寒颤吗？

李默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没有在意什么。

娜塔见李默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顿时急得催促赶紧将故事说完。

“浓墨重彩之下，天台上一个个姑娘的脸孔已经根本没办法认出。时间一到，半点都不在乎四周赶来的学生，好戏开场。”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这片区域非常热闹。”

“天台上的姑娘们，演得非常好，非常鲜活的将整个悲情故事，通过唱腔和肢体语言，诉说了出来。”

“于是，即便唱腔难懂，围观的学生们，教职员们，在经历了一开始的喧闹后，便也还是渐渐安静了下来，沉浸在了故事之中。”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那场悲情戏迎来了结束。”

“天台上的姑娘们，来到天台边。宿舍楼房间里哀嚎痛哭的女学生们，走到敞开的窗户边，弯腰向观众致敬。”

“观众们先是微微一愣神，随即齐齐拍手鼓起了掌，掌声雷动。”

“却就在这时，整栋宿舍楼的所有灯光，齐齐熄灭……宿舍楼刹那间被黑暗包裹起来。”

“一众观众有了一瞬间的恍惚，直到尖叫声响起，有人瞧见天台上那名扮演薄情郎的姑娘，爬上了护栏，向前一步，一步落空，‘嘭！’”

“尖叫声划破天际，在场的教职员们报警的报警，冲向宿舍楼的冲向宿舍楼。”

“那是个不眠夜。”

……

……

“娜塔，你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李默问。

娜塔皱着眉头想了想，“宿舍楼里的所有学生都死了？”

李默笑了笑，“你对死还真执着。”

“啊呀，你快说嘛，急死了，”娜塔忽然做出了不符合她这么一个女鬼形象的事来，也就是撒娇。

于是这回轮到李默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娜塔瞧见，小脸一黑，眼神里顿时有了止不住的幽怨。

李默再次点着一根香烟，接着说道。

“那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坠楼的姑娘死了，教职员们冲进了宿舍楼，想要开灯，却发现整栋楼的电源被掐断。”

“学生坠楼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校方，越来越多的人赶来，带来了手电筒。”

“有了灯光，众人才惊恐的发现，无论是宿舍里，还是天台上，整栋楼所有学生，全都昏了过去，不省人事，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栋宿舍楼虽然只有六层，但一层八个房间，每个房间四个人，整栋楼算下来，一共是一百九十二人。”

“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赶来，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被送往了医院。”

“然而，这还不算完。”

“第二天，医院里，校方清点了一下人数，加上坠楼的姑娘，一共是一百九十一人……缺席的一人便是唯一的幸存者，就是我不久前说过在那场诡异发生之前，请病假回家的汪雪。”

“总数能够对上，没问题是不是？”

李默问，娜塔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等着李默继续说。

李默没卖关子。

“总数能够对上，但却有一个地方对不上。”

“那就是那出戏的女主角。”

“校方找不出来女主角，苏醒过来的学生，也根本描述不出来那个女主角。”

“那个女主角，好像真实存在，又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