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饥饿感告诉素儿,已经第四天了。这几天孩子们都饿的蜷缩着,像是静止了一般,偶尔渗出舌头舔一下干裂的嘴唇。有那么一丝丝的血在嘴里融化掉,腥甜。可过后带来的是更强烈的饥饿感。
他们仅仅是孩子,就算在这般环境下也没有想过去伤害别人,更别说是做一个剜肉嗜血的魔鬼了。
大门开了,一群孩子像是看到了希望,拼命的向门外涌去。却不知他们迎来的不是光明而是死亡。
死侍像简单的碾死一只蝼蚁,手气刀落,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就从世界上悄然消失了。
他们没了生命,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也不再有痛苦。
门又关上了,沉重的铁门发出沉闷而悠长的低吼,没留下半丝空隙,吓退了在墙边漫步的蝼蚁。
五天了,不知是谁跪在地上舔了第一口血,也不是谁从死尸体上咬下第一块肉。
饥饿感也同样席卷着素儿和蓝田。干渴的嘴唇,像久不经雨露的大地,没了色泽,四分五裂。
她们旁边就有现成食物,可他们同样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素儿夺过蓝田手里的碎瓷片,将肉剜了下来,她用力割进那块皮肉,同时碎瓷片也割入她的手中。可她却感觉不到痛。
“咽下去。”突入起来的恶心感让蓝田无法下咽。
“如果不吃,我们就会被活活饿死。”蓝田捡起肉没有任何咀嚼,直直的咽了下去,这股血腥味像固在他嗓子里一般。似乎一辈子都冲刷不掉。从这一刻起,到死,他们只能是一名无情无义,无声无息的死侍。
昨夜素儿第一次杀人了。那个人就那样无端的冲了上来。
素儿手里紧握着那只带血的木衩。手上的血液一直从尖端留下,大红的酸枝梅花像受到的血液滋养。有了生命,开的更盛。
素儿眼角被那人用坑洼的硬石砸出绵密的伤口。在蒙蒙的血雾中看到了那人濒死的挣扎,她看着他脖颈上的血不断的涌出,她看着他捂在脖颈上的手没了力气,她看着那双瞪大的眼睛里没了光彩。
这种让人毛发竖起的恐怖,素儿强逼自己看着。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自他跟着玄衣走的那一天,她就注定会变成一个麻木的杀人工具。
蓝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青花瓷样的小药瓶,将粉色的药粉细细的扑倒了素儿的眼角处。
刚才那人紧紧的掐住了蓝田的脖子,眼前的一切越发模糊,直到一滴血溅到了他的睫毛上,他才透过血珠,看到那个弱小的姑娘,将木钗快速的从那个人的喉管的拔了出来。将沉重躯体从自己身上扯下。女孩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与想要藏住的恐惧。
是他迟疑了,在这个男孩将素儿打晕,紧紧掐住他的咽喉时,他就应该将瓷片割向那人喉管,可最后他还是偏了角度,只是在那人的狰狞的脸上留下一条无关紧要的划痕。杀人他还做不到。
“这药物治疗外伤最好了,放心,脸上绝对不会留疤的。”
蓝田也许真的不会成为一名死侍,起码不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死侍,他骨子里的善良和温柔是难以抹杀的,在这种情景下,竟还在担心女孩的脸上是否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我们除了杀人就是被人杀死。”素儿故意将眼神避开了蓝田脖子上紫红的痕迹,喃喃道。
她似在说给蓝田,也似在说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