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总的来说,宫内的生活与之前并无太大区别。
宫内本就没几个妃嫔,每日请安时连底下座位都坐不满,施见榆觉得无趣,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索性免了所有人的请安。
可施见榆虽能免了别人的请安,自己却是免不了的。
皇后虽是六宫之主,但孝道在前,即便贵为皇后,给太后请安也是少不了的。但这位太后,对她还是挺不错的,隔三差五赐补品,时不时的赏首饰,当然,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就这样过着,施见榆竟比在家还要清闲几分。
许是因为这份清闲,很多先前她不太明白的事,也渐渐琢磨出一些。
其实,一开始施见榆并不是很清楚皇帝为什么要立她为后,若是只看人品,处事,那可远远不够。可若是看中她的家世,盛京城里比宁阳候府更煊赫的也不少。又若是只单单看中她的样貌,就更不好说了,她施见榆样貌虽然不差,可也谈不上绝色倾城,比她样貌好的多了去了。
在后来,施见榆慢慢了解这位以前只在别人口中谈到过的皇帝,也才渐渐清楚为什么她会坐上这个位置。
盛家男人似乎骨子里都遗传着一种好战基因。
盛家先祖皇帝历经数年战争,一点一点打下江山,却也是因为多年战争耗费无数心血,将自己落得一身伤,登基没几年,就不得不把自己扩展宏图的愿望和还没坐热乎的皇位一起传给自己的儿子。
可惜后面几乎每一代皇帝基本上都是如此,一登基处理后先帝后事后就四处招揽贤士,大力提拔武将,每隔几年便有战争不歇,不知是不是也因为如此,杀戮太重,以致盛家男人都不怎么长寿。
盛家有一条不成文的家规:以武立国,以文定国。
每一代刚登基的皇帝都会御驾亲征,一方面是为了锻炼皇帝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皇帝能快些在臣子和百姓间建立起自己的权威。
轮到盛知旌继位时,其实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从先祖时期来看,江山版图在各代皇帝的努力下扩大了不少,一统天下的愿望几乎是指日可待。现在几乎也不会强求继任的新帝要御驾亲征……其实也没人敢。
而横在一统天下前最大的麻烦便是一个较为强盛的国家——启国。
启国一开始也没这么让大裕重视,不过是因为启国地理位置离大裕较远,一时没来得及顾得上它,在二十年前又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明君的君主,经过了二十来年的修生养息,暗地蛰伏,等大裕想起来它,它已经是有点强势的了。
盛知旌面对这个隐患也是颇为头疼,刚登基时就仔细研究过启国。大裕同启国交过几次手,但每次都失败而归,狠狠挫了大裕将士的士气,启国倒士气大涨,甚至引得几个小国去投奔了它。若再不用些有效的计谋,恐怕想收服启国就更难了。
这时宁阳候府的优势渐渐明显。
宁阳候府本就是武将出身,侯府里每一个男子都是文武双全,施见易和施见凛不消说,虽施覃口中总是说两人不成器,可内心也是骄傲的。施老侯爷施严当年也是在战场上过了大半岁月,打仗对他来说是如同吃饭一般,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信仰。世子施覃幼年失恃,施老侯爷怕他无人管教就给养废了,他仅七岁就被带入了军营,十四岁就上了战场,二十七岁才回盛京娶妻生子。
如此看来,宁阳候府几乎是领兵出征的最佳人选。
施见易今年二十二岁,施见凛十八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满腔报国的热血,谈起可以征战四方,扩展疆土,忠国报国,眼里都是向往。
不过鲜为人知的是,其实哥哥们会的,施见榆都会,而且还更精通,擅兵法,通五行,知八卦,祖父曾言,若她是个男子,乃天下第一谋士的不二人选。
可母亲林氏担忧若是这些传了出去,会引得外界的胡乱猜测,还会影响她的名声,便给死死瞒住了。
施见榆想起这些来,不由得无奈一笑。
没过多久,林氏便带了施见易和施见凛进宫,向施见榆辞行。
施见榆见到林氏苍老许多的面庞,也忍不住心疼。
林氏如今四十来岁,原本该儿子儿媳都在身前尽孝,还可以逗弄一下孙子孙女,可如今,唯一的女儿进了宫,两个儿子又要上战场。林氏要强半生,临了年纪越大,却无一孩子在身旁。
想着想着,林氏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又赶紧用手帕擦擦,她那么多年都没这么哭,今年倒是哭了不少次。
见母亲又开始伤心,施见易即便是性子冷着,也不由得开口抚慰了两句。
施见凛则纠结的挠了挠头,母亲在他眼里是一惯说一不二,威严的,在家里他最怕的就是祖父和母亲,父亲虽然老是骂他,但他都不在意,唯独母亲,什么话都不说,盯着他看他就怂了,乖乖听话。可是母亲现在难过了,更让他觉得难受,这还不如让母亲打他骂他两句呢。于是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妹妹。
早在母子三人进来时,施见榆就挥退了所有的宫人,现在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说话什么的也不用太过受限制。
施见榆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轻声安抚着。
林氏却突然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施见榆,眼里闪着希望的光。
“琬琬,给这两个臭小子赐婚吧!只要人品性子过得去就行,家世什么的我也不在意。最好能在他们走之前把婚事给办了。”
此话一出,施见易施见凛两兄弟身子齐齐僵硬了。施见易更是不着痕迹的离林氏远一点。
施见榆则差点笑出来,她这两个哥哥啊,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的婚事抵触得很,从他们满十六岁至今,这么多年了,一提到婚事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没话说。二哥上蹿下跳就是不同意,挑过去挑过来,对人家姑娘从头到脚都不满意。大哥直接躲在翰林院借口公务忙不回家了,有一次差点就成了,那姑娘哪儿都挺好,母亲父亲和祖父都挺满意,连她都觉得这个当自己的嫂嫂不错,偏生自己大哥说他觉得这个姑娘太完美了,他不喜欢,硬是把这个快要板上钉钉的婚事给搅黄了。
她笑意盈盈的问着两个兄长。
“你们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