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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素素救子心切,仓促抬掌相迎。
“砰!”
双掌相接,一道寒气猛然席卷而出,犹如排山倒海,势不可挡。
殷素素不敌,内息立时溃退,半只右手随即冻僵,连气血也无法通行。
照这样下去,如果让寒气蔓延到肩头,她这只手就废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传来。
“居然敢在武当山下撒野,真是不知死活。”
声音尚未落下,一道纯阳气劲已涌入殷素素体内,然后经由她的右手传导出去。
“嘭!”
只听得一声闷响,对面的老翁立时被震退。
那老翁骇然之极,抬眼向殷素素身后望去,只见一个白衣青年御空而来。见此一幕,他心下更加骇然,当下想也没想,提气一纵,几个兔起鹊落,便消失在道旁的密林之中。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叶青锋。
这时,张翠山也杀退了鞑子兵,抽出身来。
殷素素一脸慌乱道:“五哥,八弟,无忌被刚才那两个人抓走了,怎么办?”
她被人称为魔教妖女,并不是说她的武功有多厉害,而是说她智计百出。
此刻,爱子被掳,她纵然智计再多,一时也乱了方寸。
张翠山道:“追不到了,这两个高手似乎是早有预谋。”
殷素素急道:“怎么办?无忌还这么小,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
叶青锋道:“五嫂,你不必担心,我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从他们的武功路数来看,应该就是江湖盛传的玄冥二老,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屠龙刀,一定不会伤害无忌侄儿。”
“玄冥二老!”
陡然听到这个名字,张翠山和殷素素都变了脸色。他们虽然才返回中原不到三个月,但到底是江湖中人,玄冥二老这种顶尖邪派高手的名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张翠山接着道:“素素,八弟说得对,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屠龙刀,无忌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先武当,将事情禀明师父,然后再设法营救无忌。”
殷素素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听从丈夫的。
两个时辰后,三人便来到武当山,并且见到了张三丰。
张翠山消失了十年,张三丰记挂了十年,同时也担忧了十年。在他心里,早就将门下八个徒弟视作自己的孩子了。是以,虽然宋远桥和殷梨亭已经先一步回到武当,将张翠山一家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但知道消息和亲自见到,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观。
甫一见到张三丰,张翠山便“噗通”一声拜倒在地,眼眶濕润,泣不成声。
“师父,不肖弟子让您挂心了。”
张三丰老怀欣慰,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快起来,不须多礼。”
张翠山却没敢起来,又道:“弟子斗胆,未及禀明师父,便已成亲生子,求师父恕罪。”
张三丰笑道:“哈哈,快起来吧,凡事都要讲个变通,更何况是终身大事,你在外面十年无法回来,难道真让你等十年才成亲么,我张三丰哪有这么迂腐的徒弟?”
张翠山仍未起来,说道:“可是,弟子所娶的,是天鹰教教主白眉鹰王的女儿。”
说着,他又连忙向殷素素使了个眼神。
殷素素会意,也拜倒在张三丰面前,一脸紧张道:“素素向张真人问好。”
张翠山道:“弟子身为武当门人,居然同魔教中人成亲,请师父恕罪。”
张三丰脸色一正,说道:“你们先起来再说。”
二人不敢违逆,缓缓站起身来。
张三丰略微打量了殷素素一眼,说道:“果然长得眉清目秀,难怪翠山会为你倾倒。”说着,他又转向张翠山,继续道:“翠山,做人最重要是胸襟广阔,千万不要以自己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自居。世间,所谓的正邪,本来就难以界定,想要区分开来,更是千难万难。正派中人如果心术不正,那就是邪魔外道,邪派中人如果一心向善,那就是正人君子。”
闻得此言,张翠山和殷素素顿时心下大定。
尤其是殷素素,再也不复先前的紧张和不安。
她原以为,张三丰身为江湖武林的泰山北斗,肯定是个极严厉之人,没想到竟是如此和蔼可亲,而且还这么好说话,她心中的敬仰和感激,一时竟有些难以自抑。
这时,张三丰又问:“对了,翠山,你刚才不是说已经成亲生子了么?你们的孩儿呢?”
张翠山一脸悲愤道:“师父,我们本是带着孩子一起来的,不料在武当山下中了一伙贼人的奸计,以致孩子被人掳去,幸好八弟及时赶到,否则我们可能也凶多吉少了。”
张三丰闻言,顿时吃了一惊,随即追问:“知不知道贼人的根底?”
叶青锋适时开口道:“师父,那两个贼人混在一群鞑子兵中,从他们的武功路数来看,应该是玄冥二老无疑。对了,五嫂和他们其中一人对过一掌,您可以看看。”
再闻此言,张三丰又吃了一惊,随即查看了一下殷素素的右手。
查看完毕,他的脸色立时就变得沉凝起来,说道:“果然是玄冥神掌,我只道三十年前百损道人死后,世就再没有这门陰毒武功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留下了传人。”
叶青锋道:“师父,以徒儿看来,那玄冥二老武功虽高,但还不足为虑,要救回无忌侄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徒儿现在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此事关乎我们武当的安危。”
张三丰问道:“什么事情?”
叶青锋道:“在回武当的路,徒儿收到消息,各大门派打算在您百岁寿诞那天齐聚武当,以祝寿为名向五哥逼问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届时武当必定会变成风云汇聚之地。”
张翠山闻言,顿时面色大惊,说道:“大哥不是已经和他们约定好了,六个月后在武昌黄鹤楼说明此事么,他们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不守信约?”
张三丰道:“翠山,世人大多都逃不过名和利的束缚,你又岂能用常理度之?”
闻得此言,张翠山一时无言。念及自己刚回来就给师门带来一场灾祸,他又拜倒在张三丰面前,满脸愧疚道:“师父,弟子不肖,十年来不但没有为师门出半分力,反而一回来就为师门招来无妄之灾,恳请师父将弟子逐出师门,所有事情弟子自当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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