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冷冰潇便去白凤处借了马车,看到几个西泠人还在昏睡。
“姐姐,这几个人不会有事吧”。
“他们没事儿的,就是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而已,毕方会为他们植入新的记忆”。
和毕方生活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毕方还有这般技能,冷冰潇又一次感到惭愧。
“阿潇,下次相见就不知是何时了,姐姐希望你和玉鸣好好的,你们都是可怜的孩子,更要相互怜惜才好”。
白凤握住冷冰潇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她,此去经年,怕是难以再遇到了。
“是,姐姐”。
是啊,所有人都看得出玉鸣对她的情谊,都希望她能和玉鸣好好的,可她知道,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如果这么轻易地原谅,她觉得自己委屈,而委屈愈来愈深时,便不是分开能解决的了。
冷冰潇恍然大悟,她现在要做的根本不是接不接受玉鸣,而是找到冷冰潇自己,以前的生活她全部以玉鸣为中心,爱恨是玉鸣,悲喜是玉鸣,甚至风花雪月都是玉鸣,而现在,她要出发去寻找她自己,不知谁的冷冰潇,是冷冰潇的冷冰潇。想到这些,不觉会心一笑。
冷冰潇和白凤商量好具体时间,白凤会在戌时过半将马车和几个西泠人送到唐府后门,到时冷冰潇会在后门等着,为了让几个西泠人及时醒来,白凤交给冷冰潇一个玉瓶。
“瓶子里是让他们醒来的解毒散,待毕方将记忆植入他们脑中,便可以让他们醒来了”。
“姐姐费心了”。
冷冰潇回到唐府,从此刻到夜宴还有一段时间,她想去看看唐远,但在这之前,她需要知道唐府祠堂在哪儿,最好的办法是向府内仆人打听,最快的办法是找毕方。
冷冰潇去到西厢房,毕方收拾好夜宴后的备用衣物,只剩最后清点。
“毕方,一直以来谢谢你照顾我”。
“主子,有什么事儿您吩咐,我也是受制于人迫不得已,那火莲所在的蛮荒火山我进不去,不吃又会法力尽失,活不过七日,吃了就得听人吩咐,伴其一生不能离弃,诚信,一直是毕方的立身之本!”
“可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我并没有喂你吃火莲啊”。
“上一任主子将我转让给您的”。
“哈哈,毕方,还有这操作,突然觉得你好可怜,不忍心麻烦你做事了呢”。
冷冰潇哈哈大笑,拍着毕方的肩膀安慰他,毕方将冷冰潇的手轻轻拿下。
“所以,主子,有事您说话,待您百年之后就没这福利了”。
“那我决定好好活着,活到山河失色,便宜不占白不占”。
毕方眼中闪过悲哀,若是冷冰潇能一直这么快乐,他也此生无憾。
“对了,我想去唐府祠堂,你应该有最快知道祠堂位置的办法,对不对?”
“对,主子稍等”。
冷冰潇看毕方化成鸟儿从窗外飞走,不一会儿便飞回来。
“在唐府西北角”。
“谢啦”。
“主子注意安全”。
冷冰潇左拐右拐,终于在拐进最后一个花瓣样式的拱门后看见了祠堂,她从南边窗户翻窗而入,进去后确认房间里没人才仔细观察起这间祠堂。
祠堂烛火通明,正中挂着一男一女端坐的画像,“显考唐正峰”“显妣唐王氏”显示了二人身份。
“原来这就是那个阿兰”。
冷冰潇一直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唐正峰放弃九州荣耀,经年不忘,画像上的女子眉眼慈祥,温婉贤淑,给人家的安慰感,确实让人很想靠近。
“不过这唐正峰的面貌……还真是一言难尽,不过那硬朗之气倒的确有男子风度”。
冷冰潇视线向下寻找,灵位并不算多,说明唐府人丁并不算兴旺,最下面一排,冷冰潇找到了唐远的灵位。
冷冰潇从旁边拿了几炷香,在烛火上引燃,几缕青烟飘起,冷冰潇恭敬地俯首作揖。
“唐远,对不起,我……”。
“公子,您不必亲自来的,小的们平时都仔细着呢”。
“去开门”。
冷冰潇听到有人来,又仔细一听,是唐羡,赶紧从西窗跳出,暂时躲在了窗下。
“有人来过?”
唐羡看到唐远灵位前燃着的香,冷冰潇不觉感叹其缜密心思,原以为要暴露,没曾想那小厮替她解了围。
“是,公子,我们平时一刻不敢松懈,唐远公子的灵位一直是不断香火的”。
“好,你出去吧”。
小厮退了出去,唐羡也给唐远上了香,却不曾马上离开。
“唐远,近来唐府岌岌可危,九州皇城一直对夜雨梅花机械图虎视眈眈,派田华过来的目的不言而喻,父亲却一心只想得到偶蛊控制那皇城的王上,殊不知,就算得到了偶蛊,我唐府没有王上召见终生不得踏进皇城一步”。
唐羡说着说着哽咽起来,冷冰潇印象中的唐羡一直是冷冰冰,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观察入微,心思缜密,不苟言笑,甚至有些许残忍,相较于唐松,他更适合管理唐府,也更适合带着唐府走出江南以外,未曾想他也有如此软弱温情的一面。
“我知道田华拿了夜雨梅花的机械图,只要他们不伤害父亲,我便不予追究,夜雨梅花虽是唐门立身之物,但时过境迁,毕竟老套,唐门正在研究更精妙的暗器,他们拿去倒不足为重”。
冷冰潇不禁感叹,这唐羡果真是行动派,多少人觊觎夜雨梅花,将之奉为至宝,他却已经暗暗研制更为厉害的暗器,这种眼界,注定唐门的不平凡。
“唐远,但我至今未曾明白那几个西泠人来的目的,他们绝不是来送偶蛊这么简单,沐阳掌门的信今晚就到,到时一切都将真相大白,而今晚的夜宴注定风波四起,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和父亲平安度过今晚,如果你在,就好了”。
什么!唐羡竟然给西泠派的沐阳掌门寄了信?!果然百密必有一疏。
“谁?!”
一小厮听到西窗下有动静,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