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阿潇回来了呢”。

胧烟殿内，琉璃在逗赤狸玩耍，凝烟俯身提醒她冷冰潇回来了。

“阿潇拜见城主！”

“我们阿潇做事情越来越快了，听说原计划在初五行动，后来改到了夜宴，你们可真是的，再怎么着得让人家把年过完吧”。

冷冰潇跪在大殿之中，说道：“阿潇办事不利，请城主责罚”。

琉璃放手让赤狸自己去玩了，凝烟扶着她走到冷冰潇身边：“瞧瞧，我只是这么说，你们这么干脆就把任务完成了，我奖励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罚你们呢，你这俊俏的小模样，我也不忍心下手不是”。

“就是可惜了，跟唐府结了梁子，以后就不能大大方方看唐羡了，那小人儿可真不是一般好看”。

冷冰潇默不作声，她从心里忌惮这个琉璃城主。

“别跪着了，想要什么？我寒荒城可以给你的，都尽量给你”。

冷冰潇仍旧跪着没有起身，说道：“我想要修习心法的方法。”

“哈哈哈哈哈，我们的小阿潇真敢要呢！”

琉璃回转身躺在榻上半闭上眼睛，窗外几朵红梅开得正好，却不及琉璃裙子的半分鲜红。

“城主请吩咐，阿潇还可以做些什么？”

“倒也不用，有人跟我要了你，真是有趣，我寒荒城倒成了‘翠香阁’‘绮绿苑’，需要赎姑娘，那我不成了脂粉三尺厚的老妈妈了，你说呢，凝烟”。

“城主不要打趣阿潇姑娘了，寒荒城确有这条规矩，完成任务便可以要东西，只要寒荒城有的，都尽量给，若有人来要人，给足了东西，也是可以给的”。

凝烟将窗户合上，琉璃年岁渐长的日子里，也受不了风寒了。

“那好，既然你想修习心法，便送你个珠子吧”。

琉璃变幻出一颗玉珠，珠子通体赤红如火烧一般。

“谢城主”。

冷冰潇刚要走上前接过玉珠，琉璃反手将玉珠移开，冷冰潇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么心急，都不问我为什么给？给的是什么？万一不是你要的东西怎么办？”

“城主给的东西自然是有用的”。

琉璃又将玉珠拿在眼前，出神地看了许久。

“阿潇啊，你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抑或，对自己的想法太自以为是”。

琉璃将玉珠交给凝烟，凝烟又交给毕方，时间便凝滞在凝烟的步伐里，阿潇如同被人当头棒喝，是啊，她太自以为是，从来都是。

“你认为玉鸣离你而去是抛弃了你，你以为来寒荒城就能历练武功杀了玉鸣，你以为世界非黑即白，你以为你凭自己能做成所有事”。

琉璃越说越激动，眼泪不停地流过玉一般的肌肤，继而落到卧榻上。

“主子，别说了，身体要紧”。

琉璃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缓慢：“虽时过境迁，仍旧有些什么东西是来得及的，是来得及的啊！”

“阿潇谨记城主的教诲”。

“去吧，凝烟，你去送送，我乏了”。

凝烟嘱咐冷冰潇在殿外稍等，自己照顾琉璃睡下便去送他们。

“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有些话要交代你们，还是等等”。

二人在殿外站着，远方山脊上晕出一片紫红色的霞光，不一会儿，这世界就变得明亮，欢喜悲苦来敲诈人间。木门声悠悠，凝烟感叹。

“黎明总是那么美，我们边走边说”。

“实不相瞒，城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有些话虽说伤人，总想是为人好的”。

“是，姑姑”。

“怎么突然就改口了，之前是叫凝烟姑娘的”。

凝烟打趣冷冰潇。

“之前是阿潇不懂规矩，看着姑姑年轻就妄自那样叫了”。

“姑姑也好，姑娘也好，总归年纪到了”。

天渐渐大亮，几人不多时便来到听雪轩，不知为何，冷冰潇总觉得多了些亲切。

“我去生火，主子和姑姑先去屋里坐”。

“别忙了，我坐会儿就走，城主睡不久”。

“是”。

三人便找了向阳的地方坐下了，日渐东升，也暖和起来。

“阿潇，你可知道城主为何而来寒荒城？”

“阿潇不知”。

“二十五年前，城主本是一武功世家的小千金，因为天资聪慧，城主父亲特别喜爱她，还准备把自己用毕生精力打造的霜魂剑传授予她，但城主却在豆蔻年华结识了一风流书生，书生一步步接近城主，最后将城主一家灭门”。

“那城主是？”

“城主带着霜魂剑从密室逃了出来”。

凝烟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一块压在胸口的石头被慢慢移开，而冷冰潇却更加疑惑。

“后来，城主带着霜魂剑杀了很多人，又招揽了不少女子建了这寒荒城，我就是在城主屠完一座寨子后，跟随城主来这寒荒城的”。

“城主说，不管杀了多少人，她仍旧念着那风流书生，不是恨，而是爱”。

“为何？”

“那次城主重伤，有一位老者告诉她，爱一个人也好，恨一个人也罢，总归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心，莫要为了别人欺骗自己，城主忽然释然了”。

“所以城主才告诉我不要自以为是”。

“阿潇姑娘明白就好”。

阳光照到听雪轩门口的台阶上，暖意更深了，凝烟起身要走。

“姑姑今天的一番话，阿潇一定记住！”

“城主和我都希望你从自己那牢笼里走出来”。

冷冰潇心中生出一阵酸楚，无论是白凤还是凝烟，抑或城主，她们都那么温柔而有力量。

“对了，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城主记挂着你，也想看你”。

冷冰潇终于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用力点头。

“姑姑，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的”。

凝烟含着泪走了，胧烟殿内的烛光终敌不过太阳的光亮，从昏黄变得暗淡，卧榻上的琉璃又做了同样的梦：河边，那人拿着花唤她“双双”，随即画面一转，那人提着湛卢剑奔她而来，背后一人用力刺向他，他看着逃进密室的琉璃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