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冰!凝冰!”
蠃蠃将凝冰抱在怀里,大声叫着凝冰的名字,尽是焦急,这农家前院听见有人在后院大喊,抄起一把叉子急匆匆赶来,微微屈膝,弓字步站在几人面前,叉尖对准玉鸣,厉声问道:“你们是谁?!”
玉鸣举起双手缓缓说道:“在下玉鸣,途经此地时,妹妹身染风寒,体力不支,借贵宝地休息片刻。”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农家人放下叉子跪在玉鸣面前,恭敬说道:“玉公子,您回来了。”
冷冰潇甚是惊讶,她没想到玉鸣在漠北的影响力会到这种地步,连一个普通的农家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玉鸣见那人跪下,连忙上前搀扶他起身。
“不必多礼,如今不比以往,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那人点点头,面色沉重道:“如今李勇变本加厉,征了许多人去都护府为他建造宫殿,许多田地都荒废了,如今我们家一天只吃一顿饭。”
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公子,您什么时候回来赶走他?我们都想念玉都护,想念您!”
玉鸣见状,鼻头一酸,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当年玉亮费尽半生心力将漠北治理成人间乐园,如今,正一步步走向深渊。
“我们这次前来并不久住,是为了安葬家父家母”。
“玉都护刚刚去世吗?这么多年他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回来?”
那人抓住玉鸣的手,眼神里尽是渴求,他需要一个答案。
“此时说来话长,家父尸身被人藏起,我也是最近才找到的”。
那人安静下来,缓缓说道:“也好,这样公子便能见玉都护夫妇最后一面了。”
玉鸣点头,冷冰潇扯扯玉鸣的衣角,示意他身后凝冰还发着烧,玉鸣这才缓过神来,对那人说道:“能否暂借你家一用安放妹妹?”
“自然自然”。
便引着几人来到前院,前院除了正房、厨房和放农用工具的大棚,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西墙一排土筑的小房子,小房子板板正正,七八间的样式一模一样,毕方奇怪,一户农家为何有这么多类似客房的房子?随即警觉起来。
那人将他们安置在中间两间小房子里,每间房子里都有一张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靠近窗边是洗漱用的铜盆、毛巾,放在一个木制架子上,蠃蠃赶紧将凝冰放在炕上,仔细盖好被子,又去打水,默默的做着一切事情……
“敢问平时是谁在住?”
毕方谨慎地问。
“这些年经常有外地人来这儿,本地又没有客栈,家里空地又多,便盖了这些小房子以备不时之需,还能赚点钱贴补家用”。
“外地人?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吗?”
“这倒不清楚,大部分都是休息一夜,第二天直奔都护府而去”。
“他们长什么样子?”
“我看他们大都拿着剑,或许是江湖之人”。
玉鸣和毕方对视着点点头,如果猜的没错,是李勇在笼络各大江湖人士。
“最近有人来住吗?”
毕方接着问。
“最近倒是没有,有的话也会推辞说客满,公子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玉鸣掏出蠃蠃给他的夜明珠交到那人手中,那人百般推辞,最后连连道谢收下了。
“不知您贵姓?”
“在下姓方,单名一个平”。
“方平?好,还有一事请您相助”。
玉鸣俯身行礼,方平连忙制止:“公子不必这样,为公子办事是方平的福气,只愿公子记得那年在漠北说的话。”
玉鸣又想起那年在都护府宫殿屋顶立下的誓言,那时的慷慨激昂,热血升腾,如今却像巨石压在他心头,时时梦魇,面对方平的提醒,他点点头。
“烦请你去把本地最好的大夫请来为妹妹治病”。
方平俯身作揖:“实不相瞒,拙荆便是这方圆十里的大夫。”
“那好那好,赶紧把她请来吧!”
蠃蠃刚拧好毛巾搭在凝冰额头,听到方平的妻子就是大夫,抓着方平的手不肯松。
“好好好!”
方平转身去正房请人,玉鸣和毕方、冷冰潇走到门外,看着熟悉的天空,玉鸣感慨道:“你说奇不奇怪,跑过那么多地方,就这个地方放不下。”
“你承诺给过什么吗?”
冷冰潇问玉鸣。
“对,承诺过会回来,替代李勇成为新的都护”。玉鸣长叹一口气,“当时觉得简单啊,现在觉得难”。
冷冰潇也抬头看着天,忽然说道:“你带我去你之前生活过的地方吧。”
玉鸣转头看着冷冰潇,许多年的心愿就要实现,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和心爱的人一起看看自己的故乡,走儿时走过的街巷,吃儿时吃过的糖葫芦,指着一个地方和她说“我曾在这儿和一个小流氓打过架”,走上一座桥和她说“我曾在这儿幻想以后的老婆会是什么样”,去到私塾谈笑因为没有写作业被先生打手心,爬上一个小土堆给她看藏在洞里的宝贝……
填补没有她的日子里的空白,是延迟的幸福。
“要等凝冰一起吗?”
毕方看了看屋里的凝冰,玉鸣忽然正经起来,拍拍毕方的胸脯,说道:“毕方公子,你留下来照顾凝冰,万一出事儿好有个照应。”
毕方满心的疑惑,凝冰有蠃蠃照顾,根本用不着他插手,这是什么意思?
“玉公子,凝冰有蠃蠃照顾,不用我”。
说着就要跟在冷冰潇后面跟着一起走。
“停停停,傻鸟,你是不是装糊涂,啊,是不是?”玉鸣一个踏步走到毕方跟前,“我!和!潇潇!我们俩,我们俩去看看我小时候玩的泥巴,你跟着是什么意思,不会真让蠃蠃说中了吧?你喜欢潇潇?!”
毕方忽然结巴,眼神躲闪:“好好,你们去,我不去,行了吧。”
说完转身就走,玉鸣却像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眼神呆滞,心想:这下完了,这鸟真的喜欢潇潇,当初让她照顾潇潇,就是送过去一头狼啊,悔不该,悔不该啊!
转念又想:潇潇是不是跟着他比跟着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