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山西平定州西北方向四十余里,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过了这猩猩滩,便是天下闻名的黑木崖。
这里,乃是日月神教的总舵所在。
文成武德殿中,殿堂宽不过三十来尺,纵深却有三百来尺,大殿彼端有一座虎皮大椅,两旁各站了一排手执大刀的紫衫卫士,墙壁上的火把燃烧得猎猎作响。
此时,一名三十岁左右,穿一件枣红色缎面皮袍,身形魁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的汉子,正慵懒的坐在大椅上。
他的手上拿着一封请柬,有些愣神。
这名汉子正是日月神教的实权掌控者,大总管杨莲亭。
他看着跪在底下的紫衫侍者,疑问道:“你确定这是华山派送来的请柬?”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那紫衫侍者听到问话,低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回道:“回禀大总管,这份请柬确实是华山派的人送过来的,属下不敢擅专,立即上呈给大总管。”
杨莲亭挥了挥手,让那名侍者退下,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殿后,经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花园之中,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内,往左边的墙壁轻轻一推,露出了一扇门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咔嚓”一下,大门被打开,里面是一条地道,地道两旁点着几盏油灯,昏灯如豆,一片阴沉沉。
杨莲亭走过地道,转了几个弯,前面豁然开朗,露出天光,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
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旁边有一间精致的雅舍。
推开雅舍的外门,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着三个美女,椅上铺了绣花锦垫。
只听得内室一人说道:“莲弟,你来了!”
声音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有一件重大要事,我要告诉你。”
杨莲亭说着,便掀起绣着牡丹的锦缎门帷,走向里间,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珠帘旁一张梳妆枱畔坐着一个人,身穿大红锦衣,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抬起头来,脸有诧异之色。
“莲弟,有何大事?”
那绣花之人,便是这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他诧异的问道。
“华山派送来了一封请柬,言道,门中大弟子陈恒之晋升先天真人境,特广邀天下群雄聚首华山,举办盛大庆典。”
杨莲亭伸手将请柬递了过去,嘴上说道。
“什么?”
东方不败脑海中“轰”然一声,扔下手中的绣花架和绣花针,闪电般从杨莲亭手中拿过请柬,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他脸色不断变幻,阴沉、恼怒、悔恨、庆幸....
“你准备怎么办?”
杨莲亭见他的脸色,不由出声问道。
“哈哈哈哈!”
足足过了半晌,东方不败才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满是狂热,大笑出声,声音尖锐刺耳,异常难听。
“天不绝我东方胜,终于有人开辟了前路!武道之幸!天下之幸!”
东方不败猖狂的说道:“莲弟,准备一下,我要去华山!”
……
京师,乃是九州天下的京都所在之地,天子脚下,自然景象不同,没有哪个势力敢将手伸到这京师来。
这里是江湖势力的禁区。
这方圆数百里最大的势力是皇室朱家,它同时也是整个天下最大的势力,没有之一。
当今天子贪玩、顽劣,好好的皇宫不住,非得在皇城西北方盖一个豹房,充当行宫。
豹房,占地数十顷,房舍数百间,雕梁画栋,金璧辉煌,亭台楼阁、妓院、校场、佛寺等建筑一应俱全,有如迷宫一般。
这一天,天子正德突然接到锦衣卫指挥使江彬的密报,只是,这密报的内容让他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正德回过神,对一直侍立于下首的那人问道:“江彬,这华山派中,可有锦衣卫安插的探子?”
江彬躬身说道:“回陛下,有一人,本次情报便是此人于密呈卑职。”
正德脸上毫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开口问道:“这个探子,是否忠心可靠?”
江彬低着头,回道:“此人乃是世袭锦衣卫小旗,从小就被教育忠君之道,后来卑职为他假造了身份,将他送往华山掌门岳不群回山的必经途中,果然不出所料,上了华山,他拜入岳不群门下。
这些年来,他陆陆续续送回很多有用的情报,可以说,我锦衣卫后续能成功打入各大派,此人功不可没。
因此,卑职敢保证,他绝对忠心可靠。”
正德听闻,不置可否,挥了否手让江彬下去,仰头看着房顶怔怔出神,仿佛想起了先皇告诉他的话:太祖遗训,后辈皇帝须得谨防江湖草莽,目无王法,犯上作乱。
对于这段典故,正德很清楚,便是皇家秘藏中也有记载:前朝末年,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太祖皇帝出身布衣,得江湖组织明教相助,南征北战,逐鹿十三年后,始得天下。
后,太祖有感江湖草莽实为江山社稷之祸患,遂示意少林、武当联合各大派合力铲除明教,明教四分五裂,教众死伤惨重,剩存者另立山头,名曰:日月神教。
正德现在拿不定主意的是,现在这华山派出现一位疑似如武当祖师张三丰同等境界之人。
该如何处理,很棘手。
因为正德很清楚,这些江湖草莽,武功高强,一把利剑在手,神魔易辟,杀人如屠鸡宰狗,二流好手就足以横行一府之地,一流高手足以纵横天下。
更别说上面的绝世高手,以及更为恐怖的先天真人。
“万一此人进宫行刺,朕该如何自保?”
想及于此,正德眼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对于此人,是应该安抚拉拢?
还是打击呢?
安抚的话,该付出什么利益?
打击的话,又该付出什么代价?
想了许久,正德回过神,他拍了拍手,黑暗中一道阴影如幽灵般出现,跪在他面前。
“找个机会,摸上华山,找到那个陈恒之,试探他对朝廷的态度。”
正德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