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是天界的小帝姬,羲和。”
“羲和,太阳之神,名字会不会太重了?”
“你,到底是谁呀?”
“白泽,万兽之首,神。”
是的,是这世间唯一一个神,唯一一个清醒明白的神。
“小家伙,今天是你的生辰?”
明明是疑问的句子,偏偏说出一种笃定。
白泽抖了抖毛皮,又化成原型,团在一起,微微眯着眼,继续道:
“我可没兴趣偷听,只是你们姐妹俩实在是太吵了,扰我清梦了,不过看在你生日的当天,就随手一救,不必放在心上。”
白泽伸展四肢,又打了个哈欠,
“不过归墟之门百年一开,等你下一个百岁生日了我再送你出去,好了好了,我要睡觉了。”
......
“你不是天界的小公主吗?好得也是个龙族,怎地底子也这么差?”
白泽嘴上虽在抱怨,满脸的嫌弃,不过却还是为浑身发烫脸颊通红的羲和输送灵力。
天界的公主,礼数最是全,纵然烧的有点迷迷糊糊,羲和还是勉强撑起身子,向白泽行礼道谢,只是病得太重,方才起身又软软倒下,白泽慌忙去扶,顺势羲和便倒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白泽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得了别说了,我救你是我乐意,我并非什么好人,也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微微顿了顿,白泽似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嗤了一声,漫不经心调侃道,
“我好歹也是个远古上神,比你父辈祖辈也不知要高上多少辈分,细细算来,你们龙族也该叫我一声老祖宗,照顾后辈,也算本分。”
羲和终究是沉沉睡去,白泽却在一旁深深注视着这个比他小了千万岁的小姑娘。
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他那姐姐那般好心肠,他救她,是有原因的。
天下万物,缘起缘灭,皆有因果。
羲和的身上,有他想要的因果,所以,他必须要保她的命。
随着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已经沉沉陷入梦中的羲和不自觉嘤咛一声,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只是大概姿势有点别扭,总是微微扭动着。
看着羲和周身逐渐稳定下来的灵力气场,便收了手,又见小姑娘左扭右扭,便将羲和轻轻翻了身子,半搂在怀中,似是睡得舒服了,羲和不再扭动,而是安安稳稳睡熟了。
白泽却再无一点睡意,眸色深深,晦暗不明,死死盯着怀中面容精致的小姑娘,如同在黑暗中的野兽盯准了猎物。
只是旋即,那般如墨般沉重的眸色渐渐幻化成几分迷惘与疑惑,白泽用左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心脏——
一下又一下,那般强烈有力,那是活着的象征。
自从姐姐走了后,再也没有过的心跳。
姐姐走了多久,一千万年,还是更久,白泽已经记不清了。
他在人间游荡,在仙境流浪,最后停在了归墟,距离神界最近的地方。
他在等一个因果,能带姐姐回家的因果。
时间太长了,长到他几乎要忘了自己的初衷,直到那个因果来了。
只是,眼前这般娇弱的小公主,真的能打开他和姐姐回家的门吗?
龙族与凤族的子嗣,兼具两族最优秀的血脉,天界的小帝姬,羲和,应该可以的吧。
说来,这个小家伙还是自己的后辈呢,嗯,小几千万岁的后辈,该叫声祖宗。
*
一百年的时光,足矣改变很多事情。
第一年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期待着小帝姬的回家;
十年过去的时候,除了天帝还在等待,众多仙官皆进言该立新的继承人了;
第五十年,天帝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如同接受妻子离去的结局一般;
第九十年的时候,天界的大公主婵娟,终于被册封为帝姬,也算苦尽甘来;
第一百年的时候,天帝虽未禅让帝位,却是云游四海,将一众事宜交给了大公主婵娟,自此,大公主成了天地间实际意义上的主人。
白泽带着羲和回到天界的那天,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们去的是小公主的凌云宫,宫阙深深,高殿巍峨,装设华美,一如既往。
但真的是一如既往吗?
这里已经被荒废了,曾经是整个九重天最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如今成了最为清冷的地方。
只是,这与当年一般无二的装饰摆放,是姐姐的嘱咐?还是父皇的命令。
“我要去找姐姐。”
*
万年长盛的月桂树,树影婆娑,百年一如过往。月桂宫灯火辉煌,仙侍往来,步履匆匆,曾经最为清冷的地方,如今看来似乎热闹许多,却不见一个熟面孔。
立在巍峨的琼楼玉宇之上,可俯瞰整个仙宫盛景,一百年的时光足以将绣着白鸟朝凤的华服打磨成一件朴素的白衣,虽是回了一趟自己的凌云宫,终究是没有心情去换洗衣裳,只是匆匆赶来了月桂宫。
生在太平年间的公主,又有着父皇独一无二的宠爱,真正的不食人间烟火,纯粹而善良,虽是落入归墟,也有白泽守护,可谓生命的前两百年,顺风顺水,顺遂平安。
晚风习习,裙角吹散,羲和有点茫然,在归墟度过的一百年,是她现有人生的二分之一,再回到仙宫,恍若隔世,一时之间,她呆呆怔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
“不是要找你的姐姐吗?”
白泽难得温柔开口,打断了羲和那若有若无的彷徨与迷茫。
是呀,我要找姐姐的。
她缓缓动用灵识,前殿、后殿、大殿、偏殿、碧纱橱、花园、草地、游廊.....
姐姐不在月桂宫。
“没有找到吗?”
“嗯。”
羲和有点垂头丧气,不见姐姐,只能先去天宫找父皇了,父皇那般疼她,可是这一百年的幽幽岁月,或许,父皇已经认为她再也不回来了吧,或许,已经放弃了吧。
“白泽大人,你能否先回凌云宫,我想独自见一见父亲。”
白泽满脸的不放心,羲和连忙憋出一个笑脸,只是比哭还难看,她轻轻拽了拽白泽的衣角,声音软软糯糯,好像有个小钩子在一下一下挠着白泽的心脏,有种酥酥麻麻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