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紧锁着眉头，他一撩挡在腿前的风衣，蹲下身来，伸出苍白的大手一把扼住加菲尔德的下巴，硬掰开了他的嘴。

“加菲尔德，你给我张嘴，只要你活了，跟我冷战三十年都没关系！”

雷蒙德一字一字地说道。

“诺拉，灌。”

诺拉扯了下嘴角，她很少见到雷蒙德直接暴力行动的时候，所以她犹豫了一下。

雷蒙德抿紧嘴唇，“他故意不喝的，诺拉，给他灌下去。”

“了解！”

明白了雷蒙德的意思，诺拉也就不手软了。她配合着雷蒙德的动作，硬生生地把保温杯里所有的液体全都倒进了加菲尔德的嘴里。

雷蒙德再一抬加菲尔德的脖子，血液尽数流入他的胃中。

“咳咳咳咳！雷蒙德你想直接呛死老子吗......”

加菲尔德终于睁开了眼，一闪而过的赤色回到了平日的瞳色，但他说话的声音很微小，甚至有点沙哑，像是提不上劲一样。

看到加菲尔德没有大碍了，诺拉和雷蒙德都舒了一口气。

“那俩......？！阿尔娃，你把那俩吸血鬼放跑了？”

诺拉不可置信地在身后空无一人的角落与阿尔娃脸上来回转头——

曾经连自己和雷蒙德都不放过的阿尔娃，竟然失手让两只吸血鬼溜掉了？！

阿尔娃举着枪的手一抖，她仿佛是大梦初醒的表情让诺拉以为这个人灵魂出窍了。

阿尔娃将脑袋缓缓移向加菲尔德，眼中弥漫着无法言喻的感情。

加菲尔德躲避着阿尔娃的目光，正挣扎着想要起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硬生生地捏紧了自己的喉咙。

“咳、雷......”

加菲尔德拍打着雷蒙德的手腕，他虽然现在不用呼吸，但是雷蒙德攥的实在是太疼了。

雷蒙德的脸瞬间逼近加菲尔德，他咬牙切齿道：“加菲尔德，你要是想死，请选一个体面的死法。”

“雷蒙德、你别用这个语气......我感觉下一秒我就要被你吃了......”

加菲尔德缩了缩脖子，糟乱的头发像是个鸡窝。

“你还记得这个伤疤吗？”

雷蒙德亮出自己左侧臂内侧那浅色的疤痕。

加菲尔德不忍地说：“记得......”

“那你记得几个月前你怎么警示我心脏搏动装置次数限制的吗？”

雷蒙德的声音越发压低，像是一头猛兽。

加菲尔德舔了下嘴唇，沙哑道：“记得......”

“那你现在做了什么？”

雷蒙德缓缓松开手指，一滴雨水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阿尔娃缓缓撑起身体，没有说话。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不是为了她嘛......”加菲尔德露出大白牙笑道。

诺拉面无表情地直接松手把加菲尔德摔在了地上，走到阿尔娃身侧去搀扶他：“让雷蒙德急成这样，加菲尔德，咱们也冷战吧！”

“啊别！小诺拉！阿尔娃！嘶——”

加菲尔德一挣扎，肩膀还没完全愈合的窟窿就开始折磨他，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活该。”

诺拉白了他一眼。

“谢谢，李。”阿尔娃正想将自由天马交还给诺拉，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李，枪再借我用一会。”

诺拉一愣，她看了看阿尔娃，又回头看了看加菲尔德，“......好。”

“阿尔娃，先回你家给你处理下伤口。”诺拉说。

阿尔娃点头。

雷蒙德不留情地拽起躺在地上的加菲尔德，自己拍打了一下风衣上的灰尘，“看你还能笑出来，应该也可以自己走路了。”

“哎呦......我现在脱力的根本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你！雷蒙德，我的搏动装置！”

加菲尔德一摸口兜，面色大变，指向雷蒙德。

雷蒙德用手指夹着圆形的心脏搏动装置，另一手插着兜，平静道：“现在我没收你的搏动装置，等你什么时候意识到错误了，再跟我要。”

“你！你是逼我去死！雷蒙德！我才是前辈！”

雷蒙德往前走了两步，回头挑眉看向加菲尔德，说：“看你还能喊出来，应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不如省点力气好好想想一会怎么和阿尔娃解释。”

雷蒙德一句话堵住了加菲尔德埋在肚子里的所有话，他一下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步履蹒跚地跟在雷蒙德身后。

——————

看着紧闭的卧室门，诺拉来回不停地踱步，她走到了隔壁的房间，想要听到有没有隔壁的声音传来。

雷蒙德倒是很淡定，他慢条斯理地脱下风衣放在沙发背上，跟着诺拉走了过去。

“雷蒙，我怕阿尔娃会一气之下杀了加菲尔德！”

诺拉小声急切道。

她跑到了房间的窗户边缘，探出头去，“我想爬上窗户去看看那头的情况......”

“噗。”

雷蒙德忍笑，勾过诺拉的衣领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们两个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喽，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诺拉仰头看向雷蒙德的笑眼，“是吗......我还是有点担心......”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的腰正被雷蒙德紧紧搂住——诺拉的脸爆红。

但雷蒙德却故意忽视诺拉的害羞，反而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他故意呼出冰凉的气息在诺拉的皮肤上，惹得她浑身一颤。

“雷蒙，你又逗我！”

“哼哼......”

雷蒙德的双唇轻轻在诺拉的肩上落下一吻，双手却仍不愿意松开。

他闭上双眼，微微摇晃着二人的身体，像是在跳舞一样。

“诺拉......人类和吸血鬼......真的有结果吗？”

诺拉眉头一拧，问：“你怎么突然开始不坚定了？三百年前，你是多么坚定与卡蜜拉的爱情？”

“我......我有些不甘心。我不甘心你最终离开我。”

雷蒙德少见的迟疑了。

窗外细雨混杂着雪花，落在窗上全都只剩下了水滴。水流顺着玻璃缓缓滑下，倒是很安逸。

“辉夜战士的寿命会比普通人类长许多岁，我和阿尔娃会陪着你与加菲尔德很多年岁月的。”

“我是个自私的人。”

“嗯？”诺拉反过身来，面朝着雷蒙德，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我是我见过最为大局着想的人之一了。”

雷蒙德垂眸，将额头与诺拉的额头相碰，冰凉的触感一下子传遍了诺拉的身体。

“我曾经说过，在你生命将近的时候，我也随着你离开这个世界......但是......”

“但是？”

“我怕我再过几年，会忍不住将你变成吸血鬼，把你锁在我的身边，永不分开。”

“我相信你。”

诺拉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相信你会尊重我的意见。雷蒙，你不是那样的人。”

雷蒙德无奈地蹭了蹭诺拉，叹了口气，把她摁在怀中。

“我觉得我好对不起你啊。”

“什么呀......”

“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