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五章 早茶(1 / 1)孟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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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天寒地冻,屋子里烧的火盆与京城中也大不相同,通常一间屋子里堆两个火盆,烧上半刻钟,便能驱逐寒意,热腾起来。

夜里入睡时,盛长宁倒没有认床的习惯,反倒时因着这几日马车颠簸,没睡好觉,今日好不容易得了床来歇息,一碰上软枕她的眼眸便不自觉地阖上了。

婢子们在外间守着夜,屋子里寂然无声,昏昏沉沉间,突地一阵隐约的喧哗声传来,声音不算大却一下子令盛长宁惊醒过来,登时没了睡意。

“白露,立夏。”

望着黑黢黢一片的房梁,外头那阵喧哗未停,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盛长宁忍不住冲外间喊了一声。

很快地,外间便有了动静,点烛的摩擦声、踢踏急促的脚步声,盛长宁阖着眸子静静地听着。

“公主,您怎么了?”屋子里总算有了丝光亮,传来的声儿是白露的,她有些焦急。

紧接着,立夏的话跟来,“您可是梦魇着了?”

白露将盛长宁扶着坐了起身,立夏见了,便忙把手中的烛火落在烛台上,转身又去倒了杯茶过来。

盛长宁冲她们摇摇头,“外头是什么人在吵?”听她这样问话,白露当即便明了了她是为何醒来,她福福身子道:“奴婢们也不知,不若您让奴婢去看看。”

盛长宁点点头。

白露推门而去,立夏就奉上茶水,担忧地道:“公主,这茶有些凉了,您若渴了便将就着喝些罢。”

“不必了。”盛长宁再摇头,她抬起长眸往窗边看去,外头明月高悬,冰凉的光辉撒满天际,朦胧薄雾。

白露不大一会儿便回来了,她身上披着的斗篷落着冰霜,一进来她便连忙褪下,好不让这寒气染上屋内。

“公主”

她面上带着丝丝焦切,“是长公主,还有那位许夫人在争执,也不知是为了何事,奴婢走的时候,还瞧见王爷已经领着人去了”

盛长宁的心沉了沉,永淮王是给了那许夫人多大的宠爱,才容得区区一介侍妾敢与主母叫嚣啊

“公主,可要过去看看?”立夏也登时担忧起来,毕竟那长公主也是与自家主子一脉的亲人,两方起了争执,她们做奴婢的自然也该是偏着长公主的。

沉思了片刻,盛长宁却径直掖了被褥,重新躺下,“不了,你们也快去歇着,今晚之事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只说不知便可。”

“诺。”

白露和立夏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解,但两人仍是未多言什么,只应声退去。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烛台上的烛火被盛长宁嘱咐过后,便没再被熄灭,看着那灯烛上落下的斑驳烛泪,从滚烫到冷却凝结。

盛长宁慢慢地阖上了眸子,她在心底长叹一声。

若她过去,非凡不能为盛长琼解围不说,指不定等盛长琼日后想起来,恐是会牵涉到她,会怪她在当场看了堂堂大楚长公主的笑话

何况,如若一个小小的王府之妾,盛长琼都不能自如应对,她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活了。

这种事啊,旁人帮不得,当局者迷,却还得她自己帮自己才行。

第二日,盛长宁便被人来请,说是盛长琼邀她共食早茶。

盛长宁曾在一册小传中看到过,北地人有吃早茶的习惯。传闻古时候驻扎在江北的士兵,一起床时便冷得厉害,手指僵硬得不可屈伸,为了快速活热起来,便会饮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书中形容这茶与寻常的茶水不同,乃是兑了羊奶所制,不仅提神又能充盈体力。久而久之,这晨食早茶的习惯渐入人心,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盛长宁收整好裙裳,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了,这才随那传话的婢子出门。

只是她这般打扮,落在那婢子眼中,却令她颇为费解似的。盛长宁一眼就瞧见了她的迟疑之色,便随口问了句:“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曾读过各国各地域的记志,注意到风俗民情各异的同时,每地的穿衣住食的忌讳,也当是最要紧的一点。

难道是她着了什么不当的衣物?

盛长宁正欲再说些什么,可那婢子听得她的问话后,却已连忙垂下头去,“公主衣着极好,方才是奴婢言行不妥,请公主恕罪”

说着,人便要跪下来,盛长宁忙一抬手扶住她,“不必跪,还是快些去琼华院罢,你家王妃该是要等急了。”

琼华院是盛长琼的住所,听说,这是永淮王以她的名,所拟下的名字,匾额之上的“琼华”二字也是永淮王亲手所题。

这件事曾是京城中,用来形容永淮王夫妇情谊深厚的佳话,若是放在一月之前,盛长宁或许还会觉得这确实是桩美谈,可如今看来,却是颇有些令人唏嘘了。

院子里布置得庄重而气派,从里至外的摆件,小到随意放置在角桌边的瓷瓶,大到睡榻屏风,一眼瞧去比比皆是贵重的物件。

盛长宁见了都不免有些惊叹,这些个玩意儿若是放在宫里头,或许还能衬得主人的贵气。

可这里只是座小小的王府,盛长琼既为这府里头的主母,当是以过日子为首要的,屋子里头全放着这么些不能嗑,还得小心伺候的摆饰,着实是有些不大合时宜了。

“可是长清来了?”

隔着一道金银线双绣屏风,传来一声低缓的声音。

听了这声儿,盛长宁立马迎上前去,低垂着头行了一礼,“长清见过长公主。”

“快坐。”盛长琼很是热切地唤她落座,但很快地,她的声音有些微顿了下,随即疑惑着道,“你怎的着这样多的衣裳?”

多吗?

闻言,盛长宁心下很是纳罕,江北之地远比京城要寒凉许多,她一来便觉着冷极了,自然是要穿多些才是。

难不成这北地女子,皆以身姿薄弱为美,这才不愿多穿衣裳而显得体态臃肿?

这般想着,盛长宁满是疑惑地抬起了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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