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根节处的思露草盛长宁想了许久,也未能记起来,这根究竟是有何疗效。
怕冲撞了茎叶的效果,盛长宁没敢再将根用在沈约身上,她盯着碗中的碎泥思索了片刻,还是觉着不能浪费。
索性,她便将剩下的碎糊糊,用先前她撕下的碎布条给包裹好,塞进怀中,以防万一,如若日后用得到呢?
此次,沈约的伤确实不轻,她看过伤口,直指心口。现在仅仅是血流不止,显然是未伤及到要害,若是那剑捅得再深一些,还能等得到沈约强撑着来找她?早就倒地不省人事了罢。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伤的沈约,那日在箭阵中时,沈约可是一柄长剑还舞得游刃有余的模样,明显就是功夫不低之辈。
盛长宁搬了张瘸腿的板凳,以手撑着脸颊,坐倚在床边有些疑惑地想着。
还有,袁兴和白露他们都跑到哪儿去了?当时在马车上时,她为何又会昏睡过去?
香味
盛长宁记起来了,临睡时的意识告诉她自己,嗅到过不知哪里来的香气。
这香味着实来的可疑,若是剩余的人因此才消失的,那这扶风城中,定然是还有其他人在。
想到这些因果,盛长宁一下子又甚觉心里糟透了。
她明明只是想路过这扶风城,去密林中采药而已啊,怎么就无端地惹上了这些是非?真是要命
“主子,他们皆已进了扶风城,玚玉大人来信中言说,人已清点完毕,共一十七人。”
有些阴暗的地室下,出声的的是个身着寻常服裳的男子,他禀着手,态度再恭谨不过。
“还有三人呢。”
坐在首位的人,面覆着赤金面罩,一身宽大黑袍,他此时正阖着眉眼,说话时也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下首的男子连忙将腰弯得更低了些,“主子,玚玉大人说,他那只金丝虎不慎发了狂,那群人刚到城中时,便将一人给抓伤致死了”
说着,男子又顿了顿,“另外两人明明都一齐给他们闻了百汇香,也不知怎的,这两人竟未被引诱跟来”
“这就是玚玉办的事?他倒是又开始心慈手软了。”上首的男子掀起了眼皮,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你传信告诉他,其余人我可不兴管,可那位奉宁公主,她必须死。更遑论,她还是金乌一脉的传人,她的血用来救人可是比什么仙芝灵草还有效。”
话说到最后,男子的语气已然于无形中添上了狠厉之色,无形的释放出一股压迫之气。
使得底下的男子,已经开始忍不住地双股战战起来,他颤着声道:“是、是属下这便去给玚玉大人回信”
地室之内很快又重新寂静昏暗起来,独留一盏微弱的烛灯,轻轻摇曳着最后的光彩。
“盛长清,你必须得死。”
兴许是思露草起了作用,盛长宁又拉开沈约的衣襟看了两回,伤口的血已经慢慢止住了,盛长宁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正准备给沈约拉上衣襟,她就听得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你你在做什么?”
这声音着实太过委屈了些,令盛长宁眼皮突地一跳,手也下意识地一抖,伴随着她动作的剧烈,只听手边又是“嘶拉”一声。
顶着前方灼灼的目光,盛长宁硬着头皮,艰难地抬起了眼眸。
对上一双与她相视的长眸,盛长宁讪讪地一笑,这才后知后觉,收回了搭在沈约的衣襟边的手。
“我、这是在替你看看伤口如何了,你可不要多想啊。”盛长宁见他眼里有揶揄的笑意,连忙解释道。
沈约轻抬起手,整了整胸口的衣裳,反过来安慰道:“这是自然的。遑论,公主在危急时刻没有丢下微臣,便是臣以身家相许,也是要报这恩的”
“什么报恩不报恩的。”盛长宁猛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于激烈,她又连错开目光解释。
“我是说,你既一路护送,陪我来了这扶风城,也算是本宫欠了你人情,如今你受伤自然不能看着你不管,哪还要再论什么报恩”
话落了片刻,也不见人回答什么,盛长宁正窦疑着自己说话是否太过直白了些,就听沈约的声音又幽幽传来,“公主当真要同我这般撇清关系?”
这话说得委屈无比,还带着些许失意,听得盛长宁心头猛然又是一跳,还未等她再说些什么来弥补一二,沈约又接着道了。
“其实,这些时日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你同往日不太一样了”沈约垂着眸子,失意地道着,又停顿了片刻,盛长宁便是在他这顿了又顿的间隙中,心跳几欲停住!
糟了!
她怎么忘了,她现在可是盛长清啊。按着沈约许久之前的言辞中可以看出这姑娘也是心慕着沈约的,两人许是正处于未点破心意的时候,偏偏盛长清死了,她来了!
都怪她这段时间,实在太沉浸于自己的性格之中,又仗着唯一还算了解盛长清的元儿被她罚去了内务坊,宫中对她所知的人近乎为零,她才这般
失策啊!
沈约这厮还不会认出了她不是盛长宁清罢?那那届时该如何解释,她占据了盛长清的身体一事啊?!
“不一样?怎么会,我我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盛长宁干巴巴地解释,她忍不住地盯着沈约,可在这厮脸上,除了失落,多余的表情却是一律寻不着。
沈约也抬起眼来看她,“可从前,公主是向来不会拒绝我对你的好,不会在我想一路陪着你的时候,将我赶跑,更不会像现在这时候,躲避我的心意。”
“我、我这哪里是躲避。”盛长宁似有些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了,这人莫不是在翻她要他走的旧账罢?
“此一去,路上远不及我们想的轻松。你也瞧见了,付生死了,现下其余人更是生死未卜,你本可以不用蹚这一趟浑水你明明知道,我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