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盛长宁攀登上了一座小山峦,站立在峰顶之上,这才发现这座山峦的身后,竟然还有数座这般大小的峰峦。
站在高处便望得远,可再看得远一些,那些小山峦的尽头处,却再望不见什么,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绿意。
盛长宁轻叹了口气,冲身旁的人道了句,“快走罢。”
玚玉却仿若未闻一般的,连声都不吱,盛长宁心下腾起疑惑,偏头看去,却见自己身边竟空无一人,玚玉不知去哪了。
盛长宁正踟蹰着要不要回去看看,脚下却陡然一片剧烈的震动,如山摇地裂似的响动,径直令她一个不稳地重重跌倒在地。
这山竟在动?
盛长宁这丝念头还未完全蔓延开来,她便近乎是下意识,拽住了手边的那些小腿之高的杂草,好让自己不会滑落下去。
耳边是山石滑落的巨响,似要震彻云霄,盛长宁旁的都不敢再想,只紧紧地攥着手边能攥住的一切物什。
可这草仍旧是蒲草,柔弱不堪,随着身下的山峦晃动,盛长宁直直被甩下了山下。
掉下去的那一刻,她脑海里竟浮现的是沈约的面容,她的心中竟也没有惶恐和害怕,更多的居然是惋惜又遗憾
“宁宁”
再睁眼醒来时,盛长宁只觉得浑身都疼得不行,全身宛若被马车碾过一般,连掀眼这样的举动似乎都耗费了她大半的力气。
许是掉下来的时候,嗑着了头部,盛长宁睁着眼看了会顶上那些根根分明的石钟乳,脑中却实在晕眩得厉害,她实在是受不住了地闭上了眼,这才觉得好了些。
好在,她没死。
盛长宁在心中自嘲地想着,也是,她在地府待了那么多年,说不定阎王都对她眼熟了几分,这才心生怜悯,让她这一世别死这样早罢。
“盛长清,你你从上头掉下来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暂且打散了她的思绪,盛长宁没睁开眼来,她现在实在是需要好好歇会养着,可没精力搭理玚玉这厮。
见她并不答话,玚玉抬步走了过去,瞧见她面色惨白的模样,不由幸灾乐祸道:“你也有今日?当初在客栈时,拿着把破烂弓箭就敢对我下杀手,我还以为你功夫是有多好强呢,现在看却是不过尔尔。”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恍然道:“现下你我都被困在这谷中,想来我在这破地方杀了你,伪造成你摔下来便死了,沈约也应是不会生疑罢。”
听完了玚玉这番话,盛长宁的面色却仍是平宁得很,她闭着眼淡淡地回道:“你若能保证沈约不会为了替我报仇,而杀了你,再回扶风城毁了那女子的冰棺,你便试试。”
“反正你如今孑然一身,即便你死了,也没人会来寻沈约的麻烦。”盛长宁越说,声音便越发散漫,“嗯再不济,便就是你们二人同归于尽,我与沈约死了倒没什么,就是可惜了那棺中的女子,尸身陪你一起腐烂化为尘土。”
盛长宁这些话,处处扎在玚玉的软肋上,先前沈约同这人对锋时,便也是明里暗里地提了一位“丝丝姑娘”,玚玉这般苦求各种法子,不就是要保这姑娘身体不腐么。
“哼,奉宁公主好算计。”听她说及丝丝,玚玉面色立即就冷了下来,他嗤了一声道,“你说这样多,不就是怕我杀了你,还杀了你那小情郎么!”
“困在这破地方,我还怕扭断了你脖子,我没地方净手去!”
玚玉不耐烦地道着,又一把将人拉了起来,他手下没轻没重,盛长宁只能勉力地撑着身体,寻了一处能靠着的地儿轻倚着。
“这里是哪儿?方才那山峦怎么会突然动了起来?”
恢复了些力气后,盛长宁环顾了四下一圈,发现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看着像是一处被撕破一般的山洞,只是这洞口在上方。
盛长宁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头顶的那方洞口,开口不算大,顶多就是两人并出的宽度。
“我怎会知道这是哪儿?”玚玉没好气地说道,“那山峦根本就不是山,而是一只巨型猛兽,现下正是冬日时节,我猜它正是在蛰伏着冬眠,被我们吵醒了才闹出这般响动。”
玚玉说着话时,盛长宁的目光又凝在洞口之下的一角,那儿似是一处出口,只是现下却被大大小小的巨石给塞填了。
看到这个,盛长宁有些福至心灵,“不会那个洞口才是原先的出口?”
只是上方被砸裂开来,所以上头掉落下来的滚石,好巧不巧地尽数掉到那出口中去了,这才变成了如今的一幕
“你倒也还知道。”玚玉也坐了下来,看着头顶那方不大的洞,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盛长宁却是又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还有一问,先前你跑到哪儿去了?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踪影。”
玚玉正一边拍着自己袍摆的灰尘,此时听得盛长宁这般质问,他更是气恼,“你还说?”
“若不是你在上头吵着那巨兽,它又怎么会乱动,我不过是看到底下这洞口边,有一株药草,想下去采摘来,哪知刚爬下来进了这洞,还未来得及摘那草药,这洞口便被封了去!”
“若不是我躲得快,那些从天而降的石块,怕是就要将我给砸死了!你还能被人好心地搀扶起来?”
玚玉越说越气,一张如玉的面容被气得染上了红晕一般,他在盛长宁面前徘徊着走来走去,好一副气极了的模样。
盛长宁觑他一眼,“谁知道是不是因着你在底下的动静大了的缘故。”
玚玉便不再理她了,指着头顶的那方洞口道:“这里看着便有两丈之高,壁边又没什么能攀附的地方,所以能爬上去的可能近乎为零。”
说着,玚玉又看了盛长宁一眼,“还有,就你现在这模样,能走路都算是万幸了,还爬上去”
盛长宁静静地听着,问了句,“这石洞里头你可看过了?”
说着,她指了指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