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见礼。

明候夫人来到桌前，从食盒中端出两个小菜：“这是妾身自己做的，也不知合不合二位公子的口味。”

“夫人客气了。”罗天誉道。

“夫人可曾用早饭？”苏云空问。

“尚未。”

“夫人若是不嫌弃，坐下来一起吧。”苏云空笑道。

“那妾身就叨扰了。”明候夫人落落大方的坐下。

“夫人太客气了，这里是候府，若说叨扰，那也是我二人叨扰夫人才对。”罗天誉笑道。

三人一起吃了早饭，又一起出门。苏、罗二人去逛街，明候夫人跟着，二人去看戏，明候夫人跟着，二人去调笑民女，明候夫人跟着，总之就是，二人若相邀，她光明正大跟着，二人若不邀，她装作不知，继续跟着。

——

是夜，明候屋内。

“夫人可有看出什么？”明候问。

“并未。”明候夫人摇摇头，“今日，我一步不离的跟着，但他二人出门，和之前同游之人报上来的一模一样，就是四处逛逛，并未有其他动作。”

“那他二人怎么还不走？莫非是……”明候止言。

明候夫人没回话，沉思半晌：“看来，这样跟着不行，侯爷，我们得出招。”

——

另一头，苏、罗二人在房间里下棋。

“哎呀，我又输了。罗兄棋艺高超，我实在是比不上。”苏云空叹息着丢下棋子。

“苏兄才刚学会下棋，能有这样的布局，已经是天赋异禀，来来，再来两局，苏兄就是需要多练练。”罗天誉嘴里说着话，手沾写茶水在桌上写下：等到何时？明候已疑。

门外，监视的侍女靠着门，凝神而听。

“好吧，失败是成功之母，我就不信，我没有能赢罗兄的一天。”苏云空笑着落子，沾水写下：不知。

这十日来，他每天都会找一个人带路游明城，并不动声色的试探他们，但是一无所获，每一个，能接触到明候核心机密的人，都对明候十分忠心，罗天誉也曾暗中搜罗每个人的笔迹来和匿名信作比较，结果一无所获，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必定是明候身边的人，至于究竟是谁，苏云空也猜不出，那个人，实在是藏的很深，也很能忍。

“那苏兄努力，我等着你打败我的那天。”罗天誉笑道：再拖不妙。

“罗兄这语气，莫不是觉得我永远不能赢你？”苏云空笑道：最后一人，明日探。

“我自小钻研棋艺，岂能轻易就让苏兄赢了去？”罗天誉想了想，写下：德。

“这可不一定，毕竟，我聪明。”苏云空点点头。

“苏兄确实聪明过人。”罗天誉一脸怀疑，不会是他吧？

明德，明候的义子，他在明城，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明候对他及其信任倚重，就连不可一世的明世子都要退让三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卖明候？

他没有理由。

“你就等着看吧。”苏云空笑道。

借用福尔摩斯一句话：把一切不可能的结论都排除，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离奇，难以置信，也必然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明德虽然没有出卖明候的理由，但是苏云空已经排除所有能接触到明候秘密的人，只剩下他，那他，必然就是真相。

——

次日，一早，苏云空就让下人给明德带话，希望他无论如何也要挪出时间，带他们逛一逛明城。

早饭后，明德到来，这是一个约二十八九的男人，长得老实巴交，硬朗魁梧，就面相而言，完全不像是一个有心机手段的人，但是，他在明城的地位证明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三人在街上随意闲逛。

“二位公子在明城十余日，还没有逛够么？”明德说话的声音低沉雄厚。

“每一日，相伴的人都不同，自然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心境，也就能看见不一样的风景。”苏云空笑道。

“我公务繁忙，没空和你们闲逛，你们就说，想去哪里吧。”明德丝毫不掩不耐。

“德公子如此着急，可是有什么公务急着处理？”罗天誉问。

“与你们无关。”明德不耐回答。

“明公子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插手明城事务的意思，只是问问，可有我们二人帮得上忙的地方。”苏云空笑道。

“私事而已，你们帮不上忙。”明德回答。

“哦，让我猜猜，着急的私事，莫不是明公子急着去会小情人？”苏云空笑道。

“莫要乱说，家中已有妻儿。”明德回答。

明候夫人身边的小厮跑过来：“二位公子怎的在这儿，可让小的好找。”

“何事？”

“夫人在明庄茶园备下小宴，邀请二位公子前去。”小厮回答。

罗天誉：还来试探，有完没完？

“看来我们今日又有夫人作伴了。”苏云空笑道，转向明德，“既然德公子有事，我等也不强留，你去忙吧，记得明日一定留下时间，带我们领略一下明城风采。”

“好。”明德应道。

苏、罗二人跟着小厮来到明庄茶园。

这里是明城最大的茶园，依山傍水，风景独好，是以，城中富商就在茶园旁建造亭台楼阁，制好的新茶直接冲泡，别有风味，很受明城名流追捧。

“明德在后面。”苏云空突然低声道。

罗天誉没有回头，凝神细听，确实是明德，他以繁忙为由躲开他们，这会儿又悄悄跟在身后，不知所图为何。

二人不动声色，跟着小厮进入茶园，明候夫人挑了个水上亭台，独自一人在亭台里作画，如花容颜，窈窕身段，气质如兰，怎么看都一遗世独立的佳人。

二人走上亭台，站在书案前，明候夫人画的是一幅墨兰图，寥寥几笔，浓淡合宜，暗香疏影，跃然纸上。

“好画。”罗天誉看着兰花图，又看看明候夫人，“画如其人，夫人蕙质兰心。”

“听闻苏公子善诗，我这画缺个题词，苏公子可愿为我题一个？”明候夫人问。

“诗，我有，但是，我的字，不太好看，恐污了夫人佳作。”苏云空笑道，“不如，我来念，夫人自己写。”

“好。”

苏云空略略思考，道：“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