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新史记·齐悼惠王世家》(1 / 1)中丞佐吏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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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悼惠王刘肥,是高皇帝最大的儿子,是高皇帝与外室所生,其母曹氏。

高皇帝六年,高皇帝封刘肥为齐王,得到齐地七十多座城;天下只要是说齐国话的百姓,都属于悼惠王。

高皇帝十二年,皇帝驾崩,太子刘盈继位,是为孝惠皇帝。

孝惠皇帝二年,悼惠王入长安朝见孝惠皇帝,孝惠皇帝认为,悼惠王是自己的长兄,应该给与足够的尊重,以全长幼尊卑之道,所以在家宴中,将悼惠王请到了上座。

悼惠王坐到了上座,并在酒宴之上,与孝惠皇帝以兄弟相称,这让吕太后感到非常不满。

悼惠王离开之后,吕太后把孝惠皇帝叫到身边,说道:皇帝与悼惠王兄弟相称,却枉顾了君臣之礼,那等楚王到长安时,难道还要以叔侄相称,将君臣之道彻底破坏吗?

孝惠皇帝闻言,诚恳的向吕太后认了错,并对左右说道:“幸好有太后,才让我没有将太祖高皇帝的江山破坏。”

高皇帝之时,吕太后就对高皇帝恩幸曹氏,生出悼惠王有所不满;因为担心悼惠王出生卑微,不识大体,所以在平日里对悼惠王比较严苛,是为了管教悼惠王的缘故。

悼惠王后来也听说了此事,却觉得吕太后是在小题大做,愤恨不平的对左右说道:吕太后一直就不喜欢我和我的母亲,如今以这样的话训斥陛下,这是在离间我和陛下之前的情谊啊?

但悼惠王是个胆小的人,只敢在背后议论吕后,实际上却很害怕吕后,所以装摸做样的到长乐宫请罪,并将城阳郡割出,给鲁元公主做封地,还把鲁元公主尊为王太后,以此献媚于吕太后。

见悼惠王如此作为,吕太后深感不满,但因为不是亲生的儿子,悼惠王也已经成人,吕太后就只好放弃教训悼惠王,让悼惠王回到封国。

回国之后,悼惠王心怀怨怼,在齐国传播流言说:“陛下叫了我一声兄长,吕太后就把一杯毒酒推到了我的面前,陛下以死相逼,才让寡人捡回了一条命···”

“太后还逼我献出城阳,尊我的亲妹妹为王太后,如此颠覆人伦的事,实在是欺负我出身卑微,早年丧母啊···”

听到流言,齐国百姓对悼惠王十分同情,并逐渐开始对长安心怀怨怼,认为长安对悼惠王太过苛刻。

后来匈奴单于在国书中羞辱吕太后,舞阳侯樊哙大怒,想要带兵讨伐匈奴。

在高皇帝驾崩之前,樊哙曾被周勃和陈平设计囚禁,险些死去,所以樊哙和周勃、陈平的关系一直不好。

听到樊哙说要讨伐匈奴,陈平担心周勃的兵权会被樊哙夺去,就让季布出面,对吕太后说:“高皇帝曾经率领三十二万大军御驾亲征,却导致了白登之围,如今樊哙要征讨匈奴,如果败了,就会让汉家蒙受损失;胜了,就会证明樊哙比高皇帝还厉害,这怎么能行呢?”

吕太后担心高皇帝的名誉受损,也觉得当时的汉室还没有力量打败匈奴,就拒绝了樊哙的提议。

而季布是楚地人,与悼惠王的私交很好;在此事之后,季布又和陈平、周勃二人逐渐交好,就经常在二人面前说悼惠王的好话。

这就是悼惠王世家和陈平、周勃二人逐渐交好的开始。

孝惠六年,悼惠王在临淄死去,死前对王太子刘襄说:“我是高皇帝的长子,本应该得到皇位,却因为吕后的缘故,才成为了齐王。我死了之后,你要小心看顾齐国,如果有机会,就把本来属于我们家的皇位抢回来。”

悼惠王死去时,王太子刘襄才十九岁,悼惠王又让驷钧教导刘襄,就让刘襄逐渐把抢回皇位,当成了自己毕生的志向。

两年之后,孝惠皇帝驾崩,刘襄就招来丞相驷钧,问道:“父王临死前,交代我要把皇位夺回来,现在孝惠皇帝死了,丞相觉得时机成熟了吗?”

驷钧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在悼惠王小的时候,曾随悼惠王一起受吕太后的教导,对吕太后十分恐惧,就对刘襄说:“孝惠皇帝虽然死了,但权力一直掌握在吕太后手上;等吕太后死去,才是大王抢回皇位的良机。”

四年之后,孝怀皇帝因为愧疚而死去,刘襄再次问驷钧,得到了同样的答复:只有吕太后死去,才有机会抢到皇位。

孝怀皇帝死去之后,常山王刘义继承皇帝位,改名为弘。

吕太后同情营陵侯刘泽,就把齐国的琅琊郡分了出来,给刘泽做封土,让刘泽成为了琅琊王;为了补偿齐王一家,吕太后又封了刘襄的两个弟弟为侯,刘章为朱虚侯,刘兴居为东牟侯,还将刘兴居留在了长安,担任皇宫的禁卫。

刘襄却不因兄弟得到补偿而满足,只觉得吕太后抢走了自己的国土,就开始用巫蛊之术,诅咒吕太后早日死去。

吕太后在驾崩前的一个月,曾看见一条黑狗向自己跑来,撞向了自己的腋下,随后消失不见,吕太后从此得了腋下疼痛的疾病;在弥留之际,吕太后曾对左右的人说:“这是齐王在诅咒我,才让我痛苦死去啊···”

吕太后死去之后,刘襄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到来,就和早就联络好的陈平商议:“我在关外起兵,逼吕氏派兵出关,长安的事,就交给您和周勃二人了。”

得到陈平和周勃的答复之后,刘襄在齐国起兵,因为不敢把抢夺皇位的目的显露在天下人面前,就说:“在高皇帝驾崩之后,吕太后一直把持着朝政,孝惠、孝怀两位皇帝都被吕太后阴谋害死;如今吕氏子弟更是打算篡权夺位,我身为高皇帝的孙子,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听说齐王起兵之后,吕禄和吕产便拜灌婴为大将军,带北军前往函谷关外,镇压齐王的叛乱。

此时周勃是太尉,就私自把北军忠于皇帝的部分分出来,让灌婴带去关外,让北军当中见利忘义,心志不坚定的人都留了下来。

周勃没有虎符,无法进入北营,两个虎符在吕禄和吕产手上,周勃就把曲周侯郦商给抓住,威胁郦商的儿子郦寄说:“你和吕禄是好朋友,一定有机会把吕禄手上的虎符偷出来,如果你不去,我就把你的父亲杀死。”

郦寄是刚正不阿的人,对父亲又极为孝顺,听到周勃的威胁,只能强忍胸中怒火,为了父亲的安危,将吕禄手上的虎符偷了出来,交到了周勃的手上。

到郦寄即将死去的时候,也还在为这件事感到愧疚,对左右说:“忠孝虽难两全,但我应该以忠为先;当年为了父亲,将调兵虎符交到了周勃手上,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罪过啊···”

最终,郦寄被谥为曲周忠武侯。

得到虎符之后,周勃又苦于没有调兵诏书,就自己写了一封假的诏书,这是周勃矫诏的开始。

拿着诏书和虎符,周勃终于进入北营,对将士们说:“吕氏想要颠覆刘氏的江山,追随的刘氏的露出左肩膀,支持吕氏的露出右肩膀。”

北军士卒以为周勃说的是实话,又得到各自的上官承诺金银财宝,就都露出了左肩膀,跟着周勃打入了皇宫。

等所有的事都结束,吕氏子弟都被杀死,刘襄派人对陈平和周勃说:“如今事情已经成功,如果你们二位让我成为皇帝,那我必然会给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陈平和周勃闻言大喜,将刘襄接到了长安,带着朝臣百官拜会刘襄,把皇帝玉玺交到了刘襄手上,表示臣服。

但还没等刘襄祭拜高庙,正式登位,皇帝就察觉了此事,就在陈平和周勃以为皇帝已经被毒死的时候,偷偷逃出了宫,带着北军将士,才得以重新回到皇宫内。

得知皇帝印玺已经被交到刘襄手上后,皇帝派使者前去,跟刘襄说:“如果齐王是帮我保管印玺,那现在可以还给我了。”

自知已经无法再成为皇帝,刘襄心如死灰的把印玺归还给皇帝,随后回到了临淄。

刘襄派弟弟刘兴居前去归还印玺,在前往皇宫的路上,刘兴居想要带着玉玺逃跑,却无论如何都控住不住自己的脚,向着未央宫走去。

得知刘兴居曾意图带走玉玺后,皇帝让刘兴居在高皇帝的神主牌前思过,结果神主牌闪出一道天雷,将刘兴居轰死。

得知此事,皇帝觉得刘兴居已经惹怒了高皇帝的神灵,就罢黜了东牟侯国。

回临淄之后,刘襄整日浑浑噩噩,沉迷于酒色,不过旬月就死去。

由于刘襄死去的时候,还没有到三十岁,且在王位之上没有什么作为,就被谥为了齐哀王。

哀王死去之后,王太子刘则成为了齐王,因为只有十五岁的缘故,国中大事都由齐王的叔叔,朱虚侯刘章掌握。

刘章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在哀王死去之后,还有十个弟弟尚在,其中有七个都比刘则年长;齐王想要让叔叔们一起辅佐自己,刘章却对齐王说:“大王相信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其他的人都是庶子,乃姬妾所生,根本没有什么才能。”

之后,陈平和周勃再次联络齐王,说:“如今的皇帝是吕氏血脉,当立者应该是大王,还请大王效仿哀王当年的举动,再次起兵,让刘氏再次回到皇位之上。”

就这样,在哀王刘襄反叛后半年,三世齐王刘则再次发动了叛乱。

以朱虚侯刘章为帅,悼惠王四子刘罢军为后将军,九子刘将闾为前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近逼函谷关。

得知齐王做乱的消息,朝堂再次派出灌婴出关,驻防梁国的首都睢阳,阻止叛军。

叛军在睢阳城下与灌婴大军对战数月,还是没能攻下睢阳,军中粮草开始短缺,朱虚侯就提议:敖仓有百万石粮食,可以解大军粮草短缺的困局,我们应该绕道下邑,直取敖仓。

当时粮食保护价政策刚开始推行,皇帝觉得敖仓的粮食已经储存了很长时间,再放下去会坏到不能吃,所以打算用少府收购的米粮,把敖仓内的陈粮换出来。

当叛军到敖仓的时候,敖仓里的粮食刚好被运到了长安少府,新的粮食却还没有来得及送过来,使得叛军到敖仓之后,还是没有得到粮食。

得知叛军断粮之后,车骑将军柴武率领飞狐军南下,和驻扎在荥阳的申屠嘉,睢阳的灌婴,以及朝堂派出的梁国中尉薄昭一起,将叛贼围在了荥阳-敖仓左近。

得知自己身陷重围之后,齐王刘则慌乱的找到刘章,问道:“我们被包围,应该如何逃离险境?”

刘章对刘则说:“我们没有粮食,将士们就没有力气作战,现在敖仓没有粮食,我们只能全力攻打荥阳,拿荥阳城里的粮食鼓舞士卒,然后攻打函谷关。”

刘则嘴上答应了刘章,心里却不觉得荥阳可以攻下,原因是大军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士卒们都手足无力,无法爬上城墙。

最后和刘则的预料一样,齐军虽然有二十多万人,但还是没法攻破只有两万人驻守的荥阳,将士们甚至开始一个个饿死,攻城也让数万士卒阵亡。

到了这个时候,刘章还是认为必须攻下荥阳,刘则却担心,士卒们没有吃饱喝足,根本无力攻城,就偷偷派人,把阵亡将士的尸体从土里挖了出来。

第二天早上,齐军的士卒们从睡梦中醒来,就看见一个个大鼎里煮着肉食,就不管不问的吃了鼎中的肉,然后继续攻打荥阳。

刘章对此感到很疑惑,就去找刘则问道:“如今我们被重重包围,大王从哪里找来了这些肉食呢?”

刘则却并不回答刘章,先和刘章一起吃了一碗肉之后,才把真相告诉了刘章。

知道自己吃了人肉,刘章顿时大惊,呵斥道:“将士们为了大王的事业奋勇作战,不幸战亡;大王怎么能再去惊扰阵亡者的英灵,食用他们的肉呢?”

刘则却是不慌不忙的说:“我是他们的大王,他们的一切都是我的;我需要他们攻城,他们就应该去死,我需要他们的肉,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的让我吃他们的肉。”

“舞阳侯曾经说过,大行不顾细谨,想要成就远大的事业,就不能被世俗的规则所束缚。”

听到刘则恬不知耻的解释,刘章痛哭流涕起来:“大王如此作为,怎么还能被称为一个人呢?”

刘则却说:“这件事,朱虚侯最好不要说出去,不然朱虚侯吃人肉的事,就要被天下人知道了。”

被刘则如此威胁,刘章只能心灰意冷,跟刘则说:“大王有远大的志向,就去自己争取吧,我身为高皇帝的子孙,如今却做出这种事,实在是没有颜面活下去了。”

告别刘则之后,刘章骑着马来到敖仓以北的大河边,扬天长叹,旋即投河自尽。

刘章离开过后,叛军就没有人指挥,虽然士卒们都因为吃了人肉而有了力气,但因为进攻没有章法,还是没能攻下荥阳。

这时,车骑将军柴武正在大河以北,有齐军士卒知晓了齐王让士卒们吃人肉的事,就逃到了大河北岸,将此事告诉了柴武。

柴武闻言大惊,赶紧率军渡过大河,赶到了荥阳城下,对着齐军的阵营喊道:“你们知不知道,齐王给你们吃的,是你们死去同袍的尸体?”

听到柴武的喊叫,齐军将士纷纷开始怀疑起刘则,见刘则给不出解释,就都心如死灰的来到营门外,向柴武投降。

见士卒都去投降,刘则就想要逃跑,却被已经魔怔的齐军士卒团团围住,活活撕碎在了荥阳城外。

之后,这些士卒就像被鬼怪附身般,踏进了荥泽,再也没有出来过。

就这样,悼惠诸子之乱在五个月的时间内平息,但齐王刘则拿人肉做军粮的事,却让天下为之震惊。

皇帝听说此事之后勃然大怒,下令将悼惠一门在宗谱中除去,在所有悼惠之子的脸上黥字,从此贬为奴隶。

但在天下百姓的请求下,皇帝最终将悼惠诸子全部诛杀,没有留下血脉,齐悼惠王一脉自此断绝。

齐悼惠王、哀王的谥号也被去除,冢墓被百姓尽毁。

在此之后,朝堂担心诸侯王再次反叛,甚至像刘则一样做出这么坏的事,就逐渐削夺了诸侯王的兵权。

后来又以《推恩策》肢解诸侯王,以《左官令》限制诸侯王的权力,让诸侯王都不再具备反叛的能力。

直到一百五十年后,汉室最后一位诸侯王:九江王死去,其国土被分裂后无法再作为诸侯国,就让临淄王的大儿子做了彻侯,汉室正式告别了分封,开始全面推行郡县制。

而齐悼惠王世家,也成为了后世君王想要恩封功臣时,朝中忠臣劝谏的反面例子,方使得分封制度,再也没有出现在神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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