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牛妈妈好意,穷人有穷人的活法,您这还招粗使杂役吗?不用的话我去找别的活。”
她还是拒绝了沦落风尘,就算累死,她也要站着赚钱,不想躺着赚钱。
“好吧,我等你改主意那天!”牛妈妈见多了这种初时拉不下脸来的良家女子,但她都沦落到花船打杂了,还装什么清高?
她迟早都会被纸醉金迷亮瞎眼,心甘情愿的来求着她收留照应。
在花船当杂役虽然累,但薪水还行,而且牛妈妈答应她日结薪水。年瑶月吃住都在花船,省了很多开销。
一场秋雨一场凉,转眼在花船里呆了小半个月。
这天傍晚,她决定回去看看感冒的儿子。
来这玩的客人自然不是为了单纯的吃吃喝喝,所以厨房会将没动过筷子的菜收起来。
年瑶月要了一个鸡腿,两个荷包蛋,还有些炸花生米,用油纸包好,正准备下船。却听见有杂役在激动的高声呐喊。
“快来啊!王百万撒银叶子啦!!!”
她抬头看那甲板站着个穿着华贵皮裘的土肥圆暴发户,正色眯眯的搂着花魁公主茜儿。
而他另外一只手正在仆人抬着的小木箱里抓着一把把的银叶子往河里扔。
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噗通噗通落水声,会水的杂役们争先恐后的跳进河里捞银叶子。
那可是银子做的叶子啊!年瑶月二话不说一头扎进寒冷彻骨的河水里。
王百万为博佳人一笑,眼睛都不眨一下,哗哗哗的往河里扔银叶子。
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年瑶月和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块抢银叶子。
他们就像等待投喂的金鱼一样挤在船边,王百万一撒银叶子就蜂拥而。
可渐渐的她发现总有人故意往她身蹭,趁机占她便宜。
她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的衣服,此时她的衣衫湿透了,紧贴在身,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
甚至连鹅黄肚兜的并蒂莲花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捂着前胸,感觉被那些赤果果的眼神强一样难受。
很想马转身回到岸,可这些银叶子都是钱啊!水里冷的让人想哭,但岸的人情冷暖更寒心。
她一咬牙,索性豁出去继续和那些男人一块抢银叶子。一边护着自己,一边抢。
抢着抢着,她就忍不住委屈的痛哭流涕。
为了吃饭,她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边抹眼泪边发疯似的去抢夺那些银叶子,还要时刻提防那些意图不轨的臭男人。
在水里抢银叶子的男人们看着那个像发疯的母老虎一样的女人张牙舞爪的抢夺银叶子。
一个个脸露出讥讽和淫邪的眼神。
“我给你两片银叶子,今晚陪我睡吧?”
“滚尼玛的!”年瑶月边抢银叶子边抬脚将那贱男人踹开。
“小娘子身材真是婀娜多姿,当个杂役岂不可惜”
“滚!”年瑶月恶狠狠的回瞪一眼那臭男人,将刚抢到手的两片银叶子塞进衣服里。贴肉藏着。
不远处的画舫,胤禛抓着船沿的指节攥的发白。
“苏培盛!”
“爷,奴才已经记下来那些对年氏毛手毛脚的人了,回头奴才定让他们看不见明儿的太阳!”
苏培盛知道爷在说什么,于是匆忙开口说道。
“嗯……”
胤禛合眼转身,不再看向水里狼狈不堪的年氏。
他怕自己会心软,忍不住跳下冰冷刺骨的水里陪她一起受罪,忍不住拥她入怀。
“查封花船!”
胤禛心中燃起滔天恨意,年氏宁愿活成这幅鬼样子,也想不起回京城找他。
他倒要看看把年氏逼得山穷水尽,走绝路的时候,她会不会想起还有他这个男人!
第二天一早,患了重感冒的年瑶月撑着油纸伞来到花船班,却发现花船被官府贴了封条。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年瑶月心里咯噔一下。
就算再迟钝,她也知道她被人盯了!有人在恶意整她!
转身拔腿狂奔回去,气喘吁吁的来到胖虎家,却被告知儿子去了隔壁巷子里玩了。
原来儿子口中的小灰灰哥哥,就是那座众人艳羡的豪宅主人的儿子。
“啊!年家妹子!你伞还没拿呢!”
胖虎娘诧异的看着年氏不管不顾的冲进大雨里,连伞都顾不得带。到底出什么事了?
站在那座豪奢宅院前,年瑶月伸手贴着青砖墙壁。她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来了!
四爷来了!
他为什么要来?
他明明已经不爱她了。为什么还要来折磨她?
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似的为了生计奔波劳碌。他很开心吗?
原来这段时间她所遭受的委屈和苦难,都是四爷给的,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她当年没有被烧死,她还活着,就是他眼里的原罪?
“为什么?呜呜呜…为什么你总是不放过我…呜呜呜…”
滂沱大雨里,年瑶月贴着冰冷的青砖墙壁放声大哭。
一墙之隔,同样站在大雨里的胤禛伸手贴着墙面,他内力极佳,能清晰听见年氏说的每一个字。
“呵…为什么?因为…我爱你啊…”胤禛觉得自己在犯贱,看着年氏委屈落泪,他心里揪着生疼。
万箭穿心之痛,也不过如此吧!到底是谁在惩罚谁?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
寒雨凄清的深夜。
年瑶月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怀里的儿子露出个脑袋好奇的看向心事重重的娘亲。
“我们是不是欠了很多债?”小家伙吸着鼻子可怜巴巴的问道。
之前住在斜对面的珍儿姐姐就是因为她爹欠了赌债,半夜三更全家一块逃走了。
“嗯……”人情债的孽缘也是债,还不清的债,年瑶月决定连夜逃走。
找个山沟沟的地方种地打猎,和猴子豹子做邻居都行。
珍爱生命,远离毒四!
母子二人在深更半夜狼狈逃离。
而她们身后的官道,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马车。
“阿玛,我们为什么要半夜搬家啊?儿子还想跟小古板一块玩儿呢……”
小弘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阿玛。
“追债!”胤禛放下手里的公文,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