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灏辰感到头痛欲裂,这种感觉从自汤昕铃家离开就开始了。一开始还能忍受,道是可能这两天过于劳累,可在别了王鹏博之后越来越强烈,到了后来不能忍受的程度。他“嘶”了几声,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原地蹲下,双手扶着额头,感到如果不扶着脑袋就要掉下来。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孩子,这才五更,你怎么就出来在外面出来瞎逛了?”
张灏辰想起自己还穿着骑士的战服,虽然没什么人认识,但是为了保险还是连忙带上兜帽,用食指敲了敲头,答道:“起得早,没事干。”
那男人挥挥手,语气里确是娴熟的哄人的语气,道:“那你自己一定注意安全,最近村庄里可有怪物。我先走了。”
张灏辰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蹲在原地。突然,他低头,看到了男人的衣摆,悬挂着一个青花纹竹笛!
他想起来,母亲说过,他的父亲腰间别的就是这个青花纹竹笛!
他的面色,一刹时变成灰色了,大脑轰的一下,突然感到什么也听不见了。而随后,各种情感五味杂陈,不知是狂喜,还是恐惧,还是震惊,一股脑涌上来,令他招架不得。但是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找到父亲的唯一的机会。他站起身来,想朝那男人奔去,可是猛然发现,头痛感消失了,却一动也动不了!
他站在原地张嘴想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他站起身来,想朝那男人奔去,脚步却顿在原地,如何也抬不起来。
随后,一阵空灵又桀桀格格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张灏辰又是一阵头痛,跌坐在了地上。他想找到那笑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几欲无果,最终,他发现发出这笑声的人就是自己!
“谁?”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脑子里默念,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受他控制了。没成想一问,还真有人回答,不过是用他自己的口说出来的,但是声音完全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一种幽幽如鬼魅,分不清男女的嗓音。“他”道:“我就是你。”
张灏辰忍着剧烈的头痛,咬牙“想”:“你到底是谁?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他”道:“哈哈哈,这么好的宿主我怎么能轻易放弃,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灏辰拼劲全身力气想夺回身体的主动权,却只能向前爬上两步,就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一身牛仔衣男人向远方走去,直至他不见了踪影。他几乎从来没发过火,即使母亲死了的那天也不例外,在父亲离去的时候却濒临崩溃,声嘶力竭地“想”:“滚出去!他妈蛋的滚出去!你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阻止我!你凭什么占用我的身体!我……我只是想找我父亲啊……”
然而“他”却并不想放过他,见他这个反应似乎变得更兴奋,语气陡转凌厉,如果“他”是一个人,那么现在眼中一定闪着残忍的精光。“他”道:“哎呀,我这是在为你好啊。”
张灏辰在脑子里大吼道:“滚出去!”
“他”笑得更加狰狞,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即使找到你的父亲,他会认你吗?”
张灏辰已经濒临崩溃。要知道,他从10岁那年母亲逝世,在村庄里整整等了5年!苦苦寻找了5年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又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次离去,任谁人也不可能还无动于衷。
而张灏辰这5年,只是寻找着,并没有想过找到他父亲,父亲会不会认他,会不会和抛弃他娘一样扬长而去。
张灏辰浑身哆嗦不止,道:“你说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他亲儿子啊,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他”道:“诶呀呀,那不好说。毕竟你父亲又没见过你,而且,他现在是窑楼的常客那,呐,现在还带着一个儿子。”
张灏辰如坠冰窟,只感觉冷,刺骨的冷。他还是挣扎着想夺回身体的主动权,但是力量已经弱了许多。他已经没有理智了,呻吟着“想”:“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他妈说的都是假的!”
“他”似乎很享受别人的绝望,控制着张灏辰的身体,在他脸上扯出的笑容愈发强烈,几乎都要扯到耳朵根。“他”道:“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你现在就可以去看啊,去啊,我把身体主动权交给你,你去啊!”
突然,张灏辰感觉身体一松,那股力量消失了。他挣扎着爬起来,却朝着窑楼的方向走了两步,脚步却停在原地。“他”如果是个实体,现在一定兴奋得颤抖着,跳跃着,接着用威逼又魅惑的语气在他脑子里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去啊!不敢了?懦夫!懦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灏辰嘴唇哆嗦不止,虽然已经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仿佛这个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他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冷得浑身打颤,呻吟道:“不,不是这样的,你……你一定在骗我。”
“他”又轻而易举夺回了身体的主动权,接着用他的身体,语气中的玩弄与凶残如獠牙,此刻毫不掩饰地露了出来,狰狞道:“你感受过我们绝望吗?现在,它正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太好玩了。今天也玩够了,你一定要期待我再来哦!”随后,“他”停了停,语气突然温和如柔水,道:“光明的骑士,睡吧。”而后,张灏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汤昕铃和程思元回头望去,只见人群中有一个满脸黄须的壮汉揪着一个红帽小女孩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了起来。那小女孩却没有挣扎,就只是在他的手里发抖,脸上被泪水打湿了。路边许多人见之都为这个女孩打抱不平,但是见到那壮汉背着一把猎枪,都只是远远的指指点点,没人敢上前。
然而,就在人群退散之际,有一个清瘦的身影却留在了原地,道:“你凭什么欺负她!把她放下来!”
那壮汉道:“凭什么?就凭昨天晚上我见到她出现在狼人袭击的现场了!”
人群中程思元对汤昕铃道:“是那个帅气哥哥的朋友!”
汤昕铃瞥了她一眼,道:“你真是说什么离不了他。”
王鹏博继续道:“有证据吗?即使你真的见到了,那你见到她变成狼了吗?只是出现而已!”
那壮汉也是被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也敢和我争辩!看见我的猎枪了吗?”
王鹏博道:“一言不合就打人,这可不是好习惯哦!”虽然他的性格和张灏辰迥乎不同,但是惹人生气都是一把好手。那壮汉被气得胡须颤抖,放下了小女孩,从背上掏出了猎枪,道:“来啊,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猎枪快!”
在他掏出猎枪的一瞬间,王鹏博眼前一亮,道:“诶嘿,好机会!”而后,飞起一脚,直接踹飞了猎枪,壮汉手部吃痛,吼了一声,迟疑了一秒,而后,就被周围的村民擒住,村长从人群中拄着拐杖走出来,用沙哑缓慢的嗓音道:“你当街霸陵童女,就把你交给警长处理吧。”
见这边事解决了,王鹏博也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眼角撇到了人群当中的汤、程二人,便上前打招呼,挥了挥手,道:“早上好啊!你们也来赶集啊!”
汤昕铃回了一礼,道:“昨日感谢救命之恩了。”
王鹏博道:“不用这么彬彬有礼嘛,多麻烦,还显得我是个有身份的人似的。”
程思元道:“那张灏辰呢?你没跟他在一块吗?”
王鹏博道:“啊?我昨天别了他回家,就没和他在一块了......”
说话间,程思元孩子性的观察四周,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王鹏博,失声喊道:“哥哥!”
随后,汤昕铃和王鹏博向程思元那个方向看去瞳孔也骤然缩小。路边躺着的那个乞丐似的,满脸泥土的男孩,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但是程思元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男孩,正是张灏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