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珊的第一反应周楠的爸爸叫“周临秋”，和张为军还是认识的。她觉得周楠亲自出马，说动对方的几率稍微涨了一点。

她预演了一遍，然后给张为军打电话。

“喂？”接起电话的是个女人，声线还很年轻——希望没有打错电话。

“请问是张为军——张总的电话吗？”

“是他的电话，你是？”

“是这样，爱达公司的周总想约张总吃个饭，不知道张总什么时候有空？”不要问人愿不愿意，而是直接默认同意选择时间，这个接电话的姑娘应该会直接去问张为军。

对方让她等等，一阵窸窸窣窣后，一个慵懒的男声说话：“抱歉，我似乎没听说过‘爱达’，你们是……”

谢晓珊心里小小尴尬了一下，笑嘻嘻说：“张总，我们爱达才刚刚起步，所以您没听说。不过，我们周总的父亲周临秋，你有印象吗？”

“周临秋？父亲？”张为军的语气听起来很疑惑，“你们周总叫什么？”

“周楠，金丝楠木的‘楠’。”

电话里，张为军哈哈大笑，震得谢晓珊把手机拿开，离耳朵远远的。

“唉，我说，周临秋，那是你们周总的母亲！”

“呃……这个，是我搞错了……”

张为军很爽快地告诉谢晓珊他空闲的时间段，她也就不用纠结为什么周楠似乎和这个张总很有交情，却不自己联系对方。

周楠倒是惊讶张为军这么爽快地答应，问明了谢晓珊的沟通过程后很无语。

张为军以为他想借着母亲的名义托他办事，是周楠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

与张为军的会面定在周五晚上六点半，在谢晓珊推荐的h市有名的私房菜馆“怡堂”，刚刚招来的行政主管也是费了点功夫才订到雅间。

周楠强调了是私人会面，双方都不要携伴。

怡堂分厅堂和雅间，客人进来，都会经过穿越厅堂的“水帘花镜”，然后分流。

周楠早到，问了服务生，预定的雅间还没有客人，自己就先在厅堂一角的待客木椅上坐着，目光多流连在“水帘花镜”——观赏那颇别致的水景设计倒是其次，是要观察张为军什么时候来。

周楠在期待张为军出现，但是先看到的人让他有点意外。

在晋德，他匆匆一见王静，是他熟悉的模样。

上周的酒会上，那般明艳的王静他从未见过，但一眼也能认出来。

现在，那个一身黑白职业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着高发髻，架着粗黑框眼镜的女人，乍看之下，他都有点恍惚，怀疑自己认错了。

王静过去就喜欢花花绿绿，穿衣打扮也是小清新一流。而出现在这里的，却活像个殡葬业从业者。

他藏在这边角落，看着王静走过厅堂，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黑色体恤搭牛仔裤，力量型体格，看起来像健身教练。

看着两人往雅间方向去了，周楠有点不痛快。

一边是把他晾在申请好友栏迟迟不通过，一边在刚刚下班的时段与型男在这样的场所吃饭。

先是差点和别的男人扯证，现在又是背着他约会。要不是张为军正好到了，周楠肯定要追过去的。

连续阴雨天，张为军来时西装革履，在服务员引领下进入雅间。

周楠立即找了位服务生，塞给对方一张红票，帮忙留意他的“型男朋友”。

张为军脱了西装外套挂在一边，刚坐下服务员就开始上菜。

“等会儿上菜，人没齐。”

服务员只好把菜收走，但是张为军一个错眼，又摆上来了。

“唉，你们……”

“小军哥，我让上菜的。”

服务员进出时，周楠已经进来，此时走到圆桌旁，与张为军隔着一个位子坐下。

张为军愣怔几秒，周楠端起精巧的紫砂壶为他倒茶，笑说：“样子倒好，不知道茶怎么样？”

“这么多年不见，你小子都成CEO了，后生可畏啊！”张为军拍拍周楠的肩膀。

“小军哥不也是，成了大国企的副总。喝酒吗？我记得你因为喝酒进了医院。”

周楠高二那会儿，有天晚饭时间，周临秋接了电话，匆匆出门，说是张为军喝醉酒进了医院。

张为军本来眯着眼笑，闻言有一瞬僵住。

“小军哥，你说得醉成什么样，才能进医院，我妈跟着伺候你好几天，都顾不上我。”

服务员上完菜，已经出去了，周楠起身锁了雅间的门。

张为军解了衬衫袖口扣子，脸色略显阴郁。

“看着架势，你请我吃饭不是为了叙旧，是要算账！”

张为军盯着周楠，后者丝毫不躲避。

“我以为提起我妈，能套点近乎。难不成你是听了那些话，觉得……”

“那是你母亲，你该敬重。”

“一个破坏别人家庭，弃母弃子的懦弱女人，要我怎么敬重？”

张为军放下茶杯：“周楠，我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才应你的邀请，既然你是这个态度，那我也没必要卖这个面子了。这顿我请，先告辞！”

张为军拿外套，周楠坐在原处。

“小军哥，谢谢你相信我妈。我今天找你，是要拿回我妈的东西。”

张为军已经打开门，此时转过身：“我可没有……”

“‘那个来家里吃过饭的小警察’——我奶奶是这么说的。”周楠抬眼看着张为军，眼中是藏不住的锐意，“我妈头天出事，你第二天就来我家翻出摄像头，还拿走一些东西，然后从警队辞职。小军哥，摄像头是你安的吗？”

“胡说八道！”张为军猛的将门关上，“我没去过你家！”

周楠自顾自说着：“有人告诉我，我妈生前查到一些事，得罪了人。你是个警察，和她走得那么近，她应该也找过你帮忙啊！”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人无凭无据说些话，你不能一股脑地信。”

“都是别人说的，与其相信我妈是个不要脸的人，我更愿意相信——她是被谋杀。”周楠的脸上浮起痛楚，“我得给她沉冤，报仇！”

周楠原以为张为军会嘲他异想天开，但是张为军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小军哥，是你出卖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