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已经连续一周晚餐只吃小番茄，今天本着反正踏上贼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放开肚皮犒劳自己。她摘掉眼镜，毫无淑女风范地用手抓着一支烤羊排，啃得正欢。坐在对面的项朝阳看她，一脸嫌弃和失望。

“你这吃相，让我一点美好的幻想都没有了。”项朝阳用筷子夹起一支羊排。

“你要请我吃饭的，还想我给你表演杂技啊！”

“总得收着点吧，你现在可是单身，没准儿咱们还能发展发展。”

“我很清楚，你只会发展我当线人。在我被逼‘抛头颅，洒热血’之前，我得吃饱饭。”

项朝阳本来坐八仙桌对面，听话就坐不住了，挪到王静旁边：“可不是我逼你，你那是为民除害，造福社会呢！”

王静因为心理问题，毕业离校前没能把工作定下来，但是之前骗她父母已经定了来h市工作。毕业只得漂到h市，借住方思雨家。

当时她只想尽快找到工作，没再要求太多，于是很快就入职一家财务公司。过了三个月实习期，正式独立接触义务后，她渐渐发现这个公司貌似不是干正经事的，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能提心吊胆地熬着。她当时社会经历有限，最后实在憋不住，一个人跑到派出所报警——因为王奇生干了二十多年民警，王静从小对派出所很是熟悉，觉得在这异乡也就派出所最有安全感。

给她做笔录的正是刚进派出所的项朝阳。

项朝阳以为这个姑娘是因为不满公司，脑子发昏来搞举报，他自己正焦头烂额也就没放心上。过几天，被所长看到这份记录，觉得不对劲，让他联系报案人。

王静又悄摸摸到派出所，接受了详细的问询，最后派出所把案子报上去。

当时，王静只觉得不安，没有意识到这背后的巨大危机。

碎嘴的项朝阳来说服她当内应，因为调查过王静，就拿’虎父无犬女‘一堆话来鼓动她。王静浑浑噩噩地当了“线人“，在警方的指导下，一步步摸清了这个财务公司的犯罪事实，帮助警方掌握证据。虽然没有彻底打掉这个犯罪网，但普通民众王静的表现已经非常英勇了。

“得了吧，我以为你们领导会给我个勋章，发个奖金什么的。结果呢，屁都没有！”王静啃光肉，甩掉骨头。

“那不能怪我们啊！你爸都杀到局长家里了，说是给你表彰就会暴露你，害了你。上面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才没动静。”

“那说好的奖金呢，明明可以直接打给我，非给我爸。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们搜集证据，你们就这么骗我！”

“你爸没给你吗？”

“何止没给，直接把我赶出家了，让我作死死远点！他也是当过警察的人，怎么就这么……没觉悟呢！当年考大学，我要考警校，他还要揍我呢！”

“你没报警校，不是因为你近视吗？”

“糟老头子说什么你都信，那你找他去啊，求我做什么？”王静愤怒了，“趁早滚远点儿，我爸要是知道你又想拉我下水，你就是升上天，他也得拉你下来！”

“你不说，我不说……”

项朝阳笑嘻嘻地凑近，王静打断他：“事后再上我家一趟，让我’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拜托，我只是个小白领，没你们那么高觉悟，我可不想白干！”

“不是，你听我说，这次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就是让你稍微注意点儿你们公司有没有什么异常.“项朝阳捏着手指头比手势。

“要是想查，直接发函，想知道什么不能问！”

“要这么容易我何必来求你。现在只是怀疑，也怕打草惊蛇。”

“你领导不怕我惊着蛇或者蛇把我咬了？”

项朝阳面露难色：“这个，也不是上面的意思，他们还不知道你在甄氏。”

“什么意思？”

“就，只是我的意思。”他紧张得抿嘴，”虽然你不是警察，但只要有心，一样可以为……”

王静“啪”地放下筷子，瞪着型男：“项朝阳，我那时候小，你蒙我就算了。现在你还想来这招？这么能骗，不搞传销真是浪费你的天赋了！“

“王静，是我不好。你这个工作来得不容易，很有前途。但是你想想，如果甄氏真的有问题，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但你也知道，那会害了很多人，严重危害社会。你如果能帮我们尽早确认，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害了。“

王静沉着脸，手指头揪着餐巾思考。项朝阳没再说话，给她碟子里添了一支羊排。

“你给我时间想想。”王静不想再呆了，拿好东西要走，“真不明白我这正义感哪里来的！”

项朝阳笑：“遗传你爸。”

“算了吧，王奇生就是个胆小鬼！”王静不屑。

两个人点的菜，除了羊排和汤，都剩下好多，项朝阳让服务员打包，还要加菜。

“你还要吃？”王静难以置信。

“没有，待会儿还要回局里加班，给同事们带的。”

“警察也是蛮辛苦。”

“是啊，所以你要体谅我们。高危、过劳，还就那么点薪水。”

“你又不指着薪水活，叫唤什么！”

用餐高峰，添菜打包费了一点时间。离开雅间后，项朝阳拎着大大小小的打包盒走在前面，王静手里还拎着两盒跟着，一起往出口去。

“我就不送你回家了。”项朝阳回头对王静说话，注意到王静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不预的男人，他心生警觉，立刻站到王静身边。

王静被挤到了，无奈往旁边挪：“那您顺路捎我去地铁站行吗？”

“我还是送你回家吧！”项朝阳改口，又把王静往边上挤。

“唉，你干什么！”王静本来就被项朝阳的请求搅得心烦，现在又被这么一下一下地拱到一边，直想捶人。

王静的小拳头还没有落到项朝阳身上，这个肌肉型男就已经远离她了——因为有人拉着项朝阳的胳膊，猛地给拽开了。

项朝阳的第一反应是有歹徒，一甩打包盒扑上去抱住对方往地上摁。他还没来得及示警，就瞥见王静蹬着高跟鞋，快速跑向出口。

项朝阳觉得没了累赘，正要专心对付歹徒，歹徒却嚷起来：“王静！你躲着我就是要跟这么个恶心玩意儿在一起。你给我滚开！”

后面这句是对项朝阳说的，要不是胳膊被拧着，周楠的拳头早挥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