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丹所见过布置最为简单的房子，一副桌椅，一道帘，一架琵琶，一位冷艳至极的歌妓，冷若霜早已坐定，手轻抚弦，指一挥，如泉水般清澈的声音便跃入耳朵，刘丹不由自主地跺着脚打起了拍子。

自始至终冷若霜都没有笑过，人间怎么会有这么冷俊的女子？刘丹无法想象，她笑起会是什么绝妙景象。

琴声戛然而止，冷若霜起身作了个揖，微启朱唇，一字一句如同莺儿般清脆：“方才小女子调试音准，若有冒犯请勿见怪。”

怎么可能冒犯呢？刘丹阅女无数，宫墙内外皆有无数女子主动献殷勤，然而他却全然不曾动心，她们不仅庸俗，相貌上更是连母后的三成都没有。他听闻红楼之内有一芳华绝代的女子，起初不以为意，直至有一日六皇子将一张人画儿带给他看。只一眼，他便入了魔着了迷，有一段时日整日跟六皇子厮混在一起，只为多瞧瞧这位画中女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密谋些什么东西呢。六皇子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告知这画中人的来历。

刘丹回了个礼，道：“方才之曲极好听，极好听，姑娘请继续演奏。”

冷若霜这一曲，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忽而如雷声嘈杂，忽而闷闷无声，忽而如涓涓细流，道尽了人生的蜿蜒曲折。一曲完毕，令人黯然神伤，似有泪珠挂在她的眼角。

刘丹虽从小没有经历过苦难，但他从小习得琴棋书画，也略懂其中门道，这女子若非经历过一番苦难，怎么可能弹得出这让人动容的曲子？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手绢，递予她擦拭眼泪。

冷若霜擦好眼泪，正欲将手绢归还，却似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痛苦地将手绢甩在一旁，说道：“你现在该走了，以后也不要再来。”

刘丹不明所以，捡起手绢细看，并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他问道：“这是何故？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冷若霜恢复了冰冷的表情，说道：“你若不出去，我便喊人请你出去了。”

“可是我有钱，我愿意出双倍的钱！不，十倍！”刘丹忍不住大喊，他确实有钱，钱多到买下几十座红楼都不在话下。

“来人！请这位公子出去吧！”冷若霜十分坚决。

几位壮汉闯了进来，将极不情愿的刘丹架了出去。这一次，是前门，他从没受过这种屈辱，在众目睽睽下被丢在大街上，幸而手中有把折扇，可以拿来遮一遮脸面，不至于被人记得模样。

晏云整日里不是弯弓射箭就是手捻黑白棋子，零基础学射箭十分辛苦，好在他运动基因好，又天生神力，普通人只能连续射50箭，他便连续射100箭。在地球上，每个程序员都会下围棋，设计顶尖的围棋程序是码皇入门的必经之路，既然有了基础，他便把更多精力放在练习射箭上面。

经过日复一日的练习，他的靶子从一米见方，缩小成了一颗鸡蛋，若是射中了，金雁儿便煮鸡蛋给他吃，若是射不中，只能吃柳氏烧的黑暗料理。

这一天，他吃了十个鸡蛋。

“我大概已经无敌天下了吧?”晏云往嘴里塞了一整个鸡蛋，嘟哝道。

“你想得真美，你的水平只是比我高了一点点，离真正的高手还差远了。”金雁儿自觉晏云学习速度惊人，若是真的到了比赛之日，赢得桂冠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跟真正的高手比试一下。”晏云随手射了一箭，又命中了一只可怜的鸡蛋，“听闻城东有位宗师，五年前他参加了京都的射箭比赛，得了第十名。”

“你有这个想法也是极好的，如若你胜了他，他便可以少走点冤枉路，省得浪费了盘缠。”在金雁儿心里，晏云好似已经赢得了比试。

城东并不是很远，两人骑了马，两炷香的功夫转眼就到了城东。打听一番，终于来到神射手吴凡住处。

吴凡见有客人来到，十分好客，急忙命人上好茶，招呼他们坐下品饮。听闻晏云来此的目的，他轻轻摆摆手道：“近年来蔚州大地人才辈出，我这神射手已只剩射手两字了！恐怕拿不出手。我们也不需多做比试，晏公子你跟我来，只要你能做到这件事，我便甘拜下风，自愿退出比赛。”

两人来到吴凡后院的梧桐树下，晏云一眼就看出了问题，问道：“这树是得了害虫吗？”

原来这树枝上的许多树叶都缺了一口，而且都恰好是树叶尖被啃了一口。

吴凡抚着山羊胡，笑眯眯地说道：“我练箭数十载，每日只盯着这棵树射。刚开始练箭数年，这树被我射得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留下。之后我只好变了法子，每次射箭只射树叶尖，这棵树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晏云惊叹道：“果然是神射手，这比我射鸡蛋难了许多，我怕是拿不到奖金了。”

吴凡安慰道：“年轻人要有上进心，你尽管去试一试，如若这次没有名次，五年后能进前十也说不定。”

“让我先挑战一下先生的射术吧！”晏云双手抱拳，开始数步子。

吴凡站定百步距离，见晏云越走越远，大声呼道：“为何走这么远？快点回来，百步即可，百步即可。”

晏云摸了摸脑袋，不解地答道：“平日里练习射箭，我都是200步远射的鸡蛋。”

吴凡愣了愣，快步走到他面前：“200步？年轻人要脚踏实地，还是从100步开始练习吧。”

晏云不理，自顾自走到位置：瞄准，估算风速，控制力道，发射！

箭稳稳地飞了出去，这是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只见金雁儿在树下兴奋地跳了起来，一个劲向晏云招手。看来是中了？

吴凡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这怎么可能？这位年轻人一下就达到了他辛苦练习了几十年的水平。他默默低下头，思索着......

“真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啊！”吴凡勉强地挤出笑容，“看来今年我不需要再舟车劳顿了，我有一物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