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一路上听了许多红楼的传说，有人怀揣千金进去，却在一日之间全部散尽，化为乌有；有人进去时风流倜傥，出来时疯疯癫癫。他最看中的一点是，这世上没有红楼办不成的事情，没有它找不到的人。

他跟随仆从来到红楼三楼，刚刚踏入走廊，就觉得光线暗了许多，这里没有一丝人气，甚至有些阴森，只听到脚下的木板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随行的仆从将晏云带到一间房前，他轻轻叩门，门似乎早就知道有客人要来，只是轻轻地虚掩着，一叩就吱地开了。

昏暗的房内没有开窗，也没有点灯，只有一个沧桑的声音说道：“来了，晏云。”声音来自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他侧脸对着门口，像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晏云摸了摸脑袋，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我们见过吗？”

“铜人。”面具人不愿多说一字。

晏云拿出怀中的铜人，说道：“这是一位陌生人送我的，它是不是可以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是。”面具人终于证明他不是尊雕像，将桌上的一封信丢给晏云，这是一份合约。

合约上写得很明确，红楼将赠送晏云500金，还可以帮晏云实现一个愿望，但是作为交换，晏云将来也得帮红楼做一件他能力之内的事情。

这不是把自己给卖了吗？晏云看了很久，顿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问道：“难道让我杀人，我也要做？”他想起那位暗杀蔚州太守的黑衣人。

“第八条。”面具人早就知道晏云会有这种疑问。

晏云在合约上找到了第八个条款，若是当事人不愿回馈红楼，红楼可以随时收回当初帮他实现的愿望。

他犹豫了一会，金雁儿的笑靥始终在脑海浮现，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想见一个人。”

“可以。”

“她叫金雁儿......”

没等晏云说完，面具人就打岔道：“我知道，在北州。”

晏云心中冷冷一笑：“红楼不过如此，牛老哥明明告诉我通往北州之路早已封锁，路途关隘重重守卫，她一个女子单枪匹马怎么闯得过去？”指望他们帮忙找人，还不如等金雁儿找到京都来，到时候他花点银两，在城中贴上寻人启事，定能和她相遇。

他把合约原封不动地放回信封，连同铜人一起放在面具人面前，说道：“我要找之人你们恐怕找不到。我自有办法寻她，这东西还给你，我再也用不到了。”

走近时，晏云才闻到面具人身上的一股清香，这不是普通胭脂水粉的味道，而是一种尊贵的气味，露在外面的十根手指无一不是滑嫩如玉，一看就是生在富贵人家。

面具人好像感觉到了晏云观察的目光，将手滑到桌下，说道：“等你再来。”

“我才不会再来呢！”晏云心想，随机转身离去。仆人照旧领着他下楼，楼下的花花世界与三楼的死气沉沉简直是两个世界，如果不是心中装着金雁儿，他也不愿这么快离去，甚至想将怀中银两花个干净。

晏云虽然跑了个空，可是心中却充满信心，京都虽然是个大城市，可是比起现代化社会，仍然小了很多，标志性建筑也就那几个，金雁儿也是个机警的人，如果有心要找过来，怎么会找不到呢？

他回到醉仙楼，问了前台的伙计，住店需要的银两，得到的回复是一天一两银子，晏云感觉贵了点，他身上虽有一百多两银子，可是只有开销没有收入，到时候如果得不到奖金，那就得露宿街头了。还好一条街上有不少便宜的住宿，他便找了个实惠的地方，每天只需100文铜钱，三个房间就只需要300文。

牛长君自认酒量无敌，没想到被一个年轻小伙子放倒了，他虽然不小心被灌醉了，不过睡了两个时辰酒气就散了一大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晏云，只看到正在打情骂俏的小田和王尽。

“晏老弟去哪里了？我要和他再战三百回合。”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两个年轻人一条。

“牛......牛大爷，你醒来了？我师父怕你出事，让我们在这里看着，他去红楼了。”王尽答道。

“原来晏老弟也是性情中人，那红楼确实是个男人的好去处。”虽然牛长君经济来源被断了，可是他生性豁达，识得许多的狐朋狗友，也被带着去逛过两次，每一次他都中意同样的姑娘，那就是素素，小蝶，还有冷若霜，只可惜他这落魄的模样并不会有人主动招徕他。

说话间晏云回来了，他见牛长君已经清醒，没有一丝醉意，也是暗暗吃惊，一般人若是喝了这么多，非得呕得胃都翻出来，再头疼脑热一整天。他招呼道：“牛兄真是人中龙凤，不仅见识过人，酒量也是一流的好。”

牛长君听过无数人夸他酒量好，可是夸他见识广的，这可是第一人，他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常常想为什么树叶不往天上飘，反而要落到地上，为什么太阳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从东边升起，他心中笃定的答案常常惹来他人异样的目光。

牛长君回想起酒后说的一通醉话，苦笑一声道：“我还以为晏老弟是个实在人，居然也挖苦我起来。老哥说的一些醉话你可别当真了，中午酒桌上我确实输了你一阵，今晚还得再战一番才能定胜负。”他跳下床，摩拳擦掌状，俨然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晏云见牛长君不服输的样子，暗自好笑，再来十个牛老哥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冲到床前扶着牛长君道：“老哥海量，今晚这一顿老弟回请你吃，咱们还是不要喝酒了。”

牛长君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弟你是怕吃穷我吗？不瞒你说，出了酒楼老哥我是一无所有，可是在这里，我就是财神爷！”

晏云推辞不下他的一番热情，只好应允。

王尽摸着肚子苦不堪言，他趁牛长君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偷吃中午打包的剩菜，现在肚子圆滚滚的，晚上怕是无法享用美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