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楼内,几个少年少女围坐在一张桌上,寥寥几人却硬是泾渭分明化出了界限。
商桃左边是祁昭刘瑜二人,右边是徐颖川,跟随他的那些少年们自知分量不够,也不想招惹麻烦,早纷纷告辞离去。
局面陷入僵持,无一人开口说话。
而菜陆续上桌,正散发着阵阵香气,勾着人肚子里的馋虫。
商桃也不管他们,她慕名许久,更提前一年就预订上的珍馐,如果不是最近有了食材,不知要等多久。
“嗯……不愧让我等了一年。”商桃夹了块鱼腹,蘸了蘸碟子中的酱汁,雪白的鱼肉配着蜜色的酱汁,令人垂涎三尺。
“这鱼肉……”
商桃第一次吃灵鱼,本想借吃饭的由头,化解几人矛盾,但入口的美味让她出乎意料,后半句话被她生生咽下,莫说一桌菜多,她一人足以消灭的干干净净。
早知是这等珍馐,她断然不会开口邀请几人,更不会答应刘瑜来帮忙。
商桃一人大块硕朵,也不提醒他们,反倒觉得他们“抢”了本属于她的美食。
人生在世,理应大饱口腹之欲!
“咕噜……”徐颖川的肚子发出声响,他瞪了祁昭一眼,抓起筷子,向他盯了许久的鱼肉戳去。
“我倒要尝尝这风雨楼是不是名不虚传!”
徐颍川品尝着嘴里嫩滑鲜香的鱼肉,也不知是肉的原因还是酱汁的原因,半点腥味没有,吃下后不光胃里暖洋洋的,浑身都舒畅不少,他稍稍运行灵力,立刻发现竟比平常还顺畅。
察觉到不同,他哼了一声,嘴里片刻不闲,边吃边注意着自己的身体变化。
祁昭和刘瑜见徐颖川如此,也不甘落后。
一入口,便知不同。
不多时,一桌灵食被打扫的一干二净,连鱼汤都见了底。
商桃垂了垂眼睛,长吁一口气,道:“吃饱喝足了,几位大少爷也说说怎么回事吧?”
灵食食材不易得,生了灵智的生物如果单独,极可能落难,成为他人的盘中餐,所以大部分会抱团,甚至占据了多个森林,海域,有各自的领土,还成立了共同组织。
而未生灵智的生物,若无充足的灵气滋养,也做不成灵食,只有吸收足够多的灵气,由不足以化出灵智的生物才可做灵食。
所以,此餐极为难得。
商桃坚信,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徐颍川向后一靠,语气比初见时缓和许多,“我不过是请祁昭去斗兽场看看,家里兄长希望我多和少年才俊来往。”
徐颍川年纪是几人中最小的,今年刚满十二岁,剩下三人皆是十五岁,商桃的生日要比祁昭和刘瑜大些。
刘瑜听见他说的,忍不住开口:“你说请?可祁哥都已经拒绝过你多次了!你偏偏执意要他去!”
“祁昭可是我大哥点出来的,燕都的少年才俊。”徐颍川忽然坐直了身体,“就这么个小结巴?我倒要看看他哪配得上我大哥的夸赞!”
“我愿意邀请他,已经是给了他面子,谁知他竟瞧不起我,敬酒不吃吃罚酒,怪的了谁。”
徐颍川眸子漆黑,说这话时一直盯着祁昭,本来面容可爱的男孩,此时显得有些阴郁。
祁昭捏了捏拳头,双眼中毫无惧色,与徐颍川对视。
“我,我并未轻视过你,只是我……”他顿了顿,吸了口气,“我不喜兽类,也无法与他们共处一室。”
“啪!”一声脆响,徐颍川手中的瓷杯落在桌上,眼里有怒,“你这分明是借口!我曾见过,你与你家的甲兽相处甚欢!怎么不喜兽类了!”
“我没……没……”
“你分明就瞧不起我!”
“我……”
“编借口也不给小爷编个像模样的!你不来,我偏要你来!”
“不…不是……”
……
商桃撑着下巴,看他们又起了争执,少年人火气总是来得轻易。
徐颍川是帝国现任大将军徐颍泽的弟弟,父母离世多年,由徐颍泽照料。
而祁昭是皇后母族家分支的人,并非嫡出,但待人谦和有理,又是纯净的水灵根,修炼天资颇高,已被帝国高级学院四象学院破格录取,简单点说,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的榜样!
徐颍川又心思细腻,一向敬重的大哥对那样说,少年人自然是不服气。
刘瑜是燕都皇商家的少爷,与祁昭关系甚好,见朋友被欺负,总要拔刀相助,可惜这“刀“是她。
“你是误会祁昭了。”商桃终于开口,“祁家历代战兽皆为鳞甲兽类,血脉原因,无法与其他兽类契合。”
睫毛一扫,商桃琥珀色的眼眸看向徐颍川,“许多人与长有毛发的兽类接触便会起疹子,严重些的甚至无法换气。”
“你为何不耐心点听祁昭说话呢?”
“哼……”
徐颍川一噎,他自然知道商桃说的那些,可既然是兄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自然对祁昭是期许多过理解的,这等小事被当着众人面拒绝,明显是在打他脸。
祁昭此时脸色通红,结巴的毛病已经努力改了很久,可一心急又犯了毛病,不等他说完一整句话,徐颍川已经一句接一句,犹如连环炮,让他应接不暇。
他减缓语速,道:“与商姑娘说的相同,我遗传了父亲的病,一旦与长毛兽类近距离接触,便觉得无法呼吸。”
这句话倒是说的顺畅。
徐颍川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观众席离斗兽台距离那么远,你跟我说近距离?”
祁昭点头,“兽类厮杀,不免掉毛,若遇上大风天,我也无处可避。”
徐颍川默不作声,也不在纠结祁昭找借口不应邀了。
修炼之人身体强健,寻常人的小毛病,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都不治而愈。
而作为修炼之人,若有点普通人的病,大部分人都将这等反映修为低微现象的病症隐瞒,更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犹如隐疾。
“一个大男人,竟然也学的修炼里面的不正之风,祁家的家风可不是如此啊……另外,改改你那紧张口吃的毛病,连跟小孩子吵架都吵不赢,白年长了几岁。”
商桃语气冷淡,面上笑意不减,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转。
“刘瑜,我记得刘叔是想让你去跑商吧?刘叔像你这把年纪都开始发展家族势力了,你连独当一面都做不到?”
商桃如同训自家子弟一样,毫不留情将祁昭和刘瑜说了一顿,倒像是父母面对自己孩子和别人家小孩打架,不管谁的错,都要当面先说说自家的熊孩子一样。
“徐小少爷,那我们先行告辞,麻烦回去转告徐将军,先前托我找的灵药已经有消息了,我随时有空,等他登门拜访。”
徐颍川默不作声,听着商桃的弦外之音,明面上训着那两个小子,实际也把他损了个遍,最后一句更让人头疼,这分明是要向他哥哥告他的状!
可恶的女人,果然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