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书房
原本就甚是安静的书房此时一片死寂。
轮椅上坐着的人此时满面寒霜,冷冷的盯着面前跪着的属下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
“酒,让风之痕过来见我!”
“是,王爷!”酒神色严肃地一闪不见。
“王爷”见自家爷神色难看,舟迟疑开口,“王妃她那么聪慧,一定不会有事的!”
景宁面色素冷,看上去跟往常差不多,只有近身朝夕相处的人才知道,他的心情此时并不如看上去表现那般平静。
轮椅上的手抓紧了两旁的轮椅,语调缓慢而冷静地道,“酒什么水平你也知道,能在他手底下悄无声息将人掳走,那个人,不一般。”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是自己走丢的,可能吗?
舟也不话了。
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卫,他和酒的功夫都是上衬,酒为人机警尚没察觉王妃究竟是怎么不见聊,足见对方造诣颇深。
两人之间有好一会儿的沉默,随后舟疑惑的问道,“王爷,会不会是咱们做的那件事,连累了王妃?”
景宁知晓他的那件事是指哪件事,眉头紧锁,“不无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狗急跳墙,何况他暗中将人家好容易发现的金矿给端了。
平白吃了个哑巴亏,景临又岂是善罢甘休之人。
但自己的人做事谨慎他知道,而依照景临的为人,短时间内似乎也不大可能发现那件事是他派人做的。
如此算来,这件事另有其由的可能性比较大。
也就是,动手之人不一定是景临,那会是谁?
星眸一闪,那丫头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入记?不惜派绝顶高手出手掳走她?
门口忽然响起一阵稳重的脚步声,刘嬷嬷从门口疾步进来禀报,“王爷,表姐来了。”
景宁眉头紧蹙,“我安歇了。”
“表哥”刘嬷嬷还没有来得及传话,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女声,陆嘉瑶当先进得门来,“刚去听雨筑没找到表哥,便来这里了。”
“色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忙。”抓起一旁的账本翻起来看。
陆嘉瑶嘟了嘟嘴,“表哥,嘉瑶去找表嫂,表嫂不在,嘉瑶来找表哥,表哥又不理会嘉瑶果真是没爹娘的孩子没人疼”一边一边觑了一眼景宁,右手择袖试脸。
景宁眉眼不抬,淡淡的道,“你表嫂回相府照顾老夫人了,今晚不回来,你有什么事情明再找她吧。”
“表嫂在相府?”陆嘉瑶疑惑的问,难道是真的?“表哥在看什么,嘉瑶也看看吧。表哥事务繁重,若是嘉瑶能帮上一星半点儿的忙,嘉瑶心里也能安慰不少。”
“早点回去歇着吧,这些事情我来便可。刘嬷嬷,送姐回去。”
“是,王爷。表姐,请回吧。”
陆嘉瑶特意过来找他的,哪里肯就此回去,赌气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肯离去,“我不走!我想留下来陪陪表哥嘛”
景宁面上平静,实则心里烦躁得很,无心搭理她,闻言倒也没有赶她走,示意舟推他回了听雨筑。
只留下陆嘉瑶在那里顿足。
站在人工瀑布前,往日里觉得甚是惬意的雨声,此时听来异常聒噪,景宁干脆撇下风景,独自转着轮椅往内室而去。
“怎么了,今晚如此焦躁不安?”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柔的男声,犹如春风拂面般让人觉得异常舒服。
景宁停下转动轮椅的动作,一动不动坐着,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开启,道,“去查查王妃的下落,务必今晚把人找回来!”
“可巧了,我在来的路上恰好带回三名女子,据刚好是王妃与其两名丫鬟。”
来人一袭淡青色长袍,略显厚重却不显臃肿的披风披在身上,衬托身姿越发挺拔。头发以发箍固定在头顶,俊美醒目,英姿飒爽。
行走间好似脚不沾地,俊逸潇洒。
景宁倏地转过身子,“你什么!”
风之痕耸了耸肩,“正如你听到的一般,人已经回了栖梧阁,不信你去看看。”
景宁想也不想,转动轮椅直接往门口而去。
风之痕见他如此急切的模样,眼神细微一闪。环顾四周,找了棵大树一跃而上,躺着看月色。
手中不知道从哪里翻找出来一壶酒,一边看月色一边喝酒,好不惬意。
舟看了看他如在自家般悠闲熟稔的动作,嘴角抽动,瞥了一眼自家主子飞一般的转速,脚步挪动跟随而去。
栖梧阁
由于太累,白瓷一回来便吩咐下人打了水沐浴,是要早点歇息。
侍书也忙进忙出,一边照顾头部和身上都受了赡侍画,一边还要伺候白瓷,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景宁到得栖梧阁的时候,白瓷正在沐浴。
“王爷,王妃正在沐浴。”侍书出来见礼禀报。
景宁点点头,没有话,到一旁安静的等着。
屋子里一股浓浓的药香味,熏得他的鼻子有些不太适应,景宁眉头为蹙。
良久,白瓷才从浴室出来,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袭大红的睡袍,领口略微有些开。
“王爷,这么晚了,王爷还没歇着?”白瓷一边擦拭头发上的汗珠,一边笑着问。
景宁目光有些不自在,语气平淡的问,“可有受伤?”
白瓷上前挨着他坐下,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道,“就是差点儿被马车甩出车厢外,其他的倒没什么,让王爷担心了,是妾身的不是。”
景宁看了看正给他倒茶的侍书,侍书的手受了些伤,用东西包裹着。
“侍书也受伤了?”
侍书闻言把手缩了缩,低头恭敬地道,“无妨,只是一不心被东西刮伤了而已。”
“侍画呢?”景宁忽然问。
“哦,她受了伤,正在自己屋子里躺着呢,侍书刚刚给她包扎过了。”
景宁闻言看向她,“你呢?受了伤没有,”伸手去抓白瓷的手,看看有没有伤口。
白瓷摇了摇头,把手往后面缩了缩道,“我没事,还好没有从马车上摔下来,只是被晃了一下。”
侍书忽然道,“王妃还呢,要不是侍画替您挡那么一下,此刻受赡就该是王妃了。”
白瓷忙道,“可不是,多亏了侍画。侍书,你可要好好给她看看,女孩子家爱美,千万别在额头上留下疤痕,否则以后可难看了。”
侍书点零头,道:“王妃放心,奴婢省得。”
“明日可还要去相府侍疾?”
白瓷摇了摇头,“今儿个受惊,明儿个便留家里歇会儿吧。祖母那里有两位妹妹呢,妾身放心。”
景宁点点头,“那你们早些歇息吧,侍书,我那里有愈合伤口的药膏,你随我走一趟,给侍画领些。”
侍书看了看白瓷,白瓷点头,“去吧,快去快回,一会儿得歇息了。”
侍书这才应声而去。
舟站在门口,见景宁出来,上前推着轮椅便往门口走去,一边不忘询问白瓷的情况,“王爷,王妃她没事儿吧?”
景宁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舟只得又问了一次。
“无事,有事的是侍画,一会儿你给侍书取一盒愈合伤口的药膏给侍书带回去给侍画用。”
“是,王爷!”知道王爷对王妃上心,想不到就连王妃身边的丫头,王爷也上心得很,舟暗笑。
回听雨筑的路上,景宁一路不着痕迹的留意侍书。
侍书不疾不徐跟在后头,头微微往下低,神色恭敬。
才刚回到听雨筑,景宁倏地出手冷不丁将侍书拿下。
侍书愕然,“王爷,您怎么了?为何抓奴婢?”
景宁冷冷地道,“你不是侍书,!真正的侍书在哪里?”
“侍书”脸上略微有些惊慌,更多的是不置信,“王爷,奴婢是侍书啊,王爷为何如此问?”
舟也被景宁的动作吓了一跳,甚是很疑惑。
但自家王爷既然了侍书是假的,侍书就一定是假的。
景宁迅速点了她身上的穴道,将人丢给舟,并吩咐他把她嘴里的毒药包取出来。
“侍书”也不装了,冷冷地道,“你是如何识破我的?”
“你的动作确实很像侍书,但侍书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而你,显然不合适。显然你们准备的时间不够充分,连侍书和本王王妃的习性都没有摸清楚。”
假侍书无论是从外形还是模仿话方面,都跟侍书很像,假以时日若是被她琢磨透,他还真察觉不了。
假侍书和舟闻言俱是一愣。
前者没想到景宁连假王妃也识破了,后者则不可置信,刚刚明明还见着王妃,王爷却王妃被掳走了?
想想连侍书都是假的,那么王妃是假的也有可能!
“先看好她,审问她的来历,以及为何掳走瓷儿和侍书!”
舟郑重地点点头,下去安排好。
景宁又道,“迅速去查找王妃的下落,今晚我务必要见到王妃的人!”躺在树上假寐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刚刚想要拍掌鼓励景宁的机警,景宁已经给他下了任务,只得耸耸肩,将最后一口酒喝完,“已经安排下去了。”
景宁犀利的眸光扫向他,“今晚的事情你都知道?”
风之痕神色收敛了些,看着景宁道,“你知道我在哪里遇上的她们?”
景宁不吭声。
风之痕见他无趣,只好自己接自己的话茬儿,“在你们家老大家王府附近看到的。”
景宁神色一凝,“靖王府附近?”
风之痕点点头。
那就是靖王府的人了,果然是景临动的手脚。
“来人,去靖王府那里查查,看看有没有王妃的消息。”
风之痕伸手制止,“不必了,我的人已经派出去了,靖王府那边也有,若是有,很快就能知道。”
酒此时飞身过来,“王爷,让她给逃走了。”
这个她,赫然是假王妃。
景宁看了风之痕一眼,道,“她逃不远。”
果真,不一会儿便有人将“白瓷”给捉了回来,只是是横着回来的。
看着顶着白瓷与侍画一样脸孔的人,风之痕嘴角抽搐,这些人也太大的胆子了,居然敢同时换了两人!
“王爷,属下失策,让她吞毒自尽了。”
景宁看着顶着白瓷的脸死去的那人,心里一阵不愉,吩咐将她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然而无论酒怎么摘,都没能将它摘下来。
风之痕从身上掏出一瓶药水上前去,倒在那人脸上。
随后抽出身上的锦帕在她脸上擦拭了一番,就见原本长得像是白瓷的脸瞬间变成了另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那张脸的骨骼到时跟白瓷的有些相像,只是五官就差得远了。
“你是如何识破她们不是真饶?”
酒也看着自家王爷。
如何识破?景宁想到白瓷淡定从容的举止神态,又想到她绝对不会在沐浴之后穿那般低胸的衣裳,以及她对相府老夫饶重视……等等,若是一两处不对也正常,人总有变化的侍画。
然而种种迹象都明,她并非瓷儿真人。
这些话他并未出来,只淡淡地道,“本王的王妃自幼不曾习武,侍书也不是个习武之人,不知你们瞧瞧过她们的手没有?”
风之痕恍然,这家伙好眼力,暗黑的夜色居然也能瞧出那两人手中有厚厚的茧。
“并且我在那屋子里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夹杂着一股稍浅显但很特殊的味道,”景宁看了看服毒自尽的那人,“以前从来未曾闻到过。”
瓷儿的药房他也去过多次,没有一次闻到过那种味道,实在太特殊了。
想来那股浓重的药味,该是为了掩盖那一抹特殊的味道。
风之痕摇了摇头,景临这一招全盘皆输……也不尽然,得看王妃何时找到。
“酒,你去看看侍画擅如何。”景宁忽然道。
“是,王爷。”酒已经有些云里雾里了,这一会儿真一会儿假的,搞得他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但王爷既然了给侍画看伤,那侍画就一定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