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怜想要的,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信任,独一无二的宠爱。
然而她也明白这个想法太难实现。
温顺恭谨、谦卑大度,也未必能圆满。
她想走一次不同的路,不想和从前一样委屈自己。爱情,宁缺毋滥。
若是从前,顾遥怜认为蒋文生必定会觉得她这番言论过于狭窄,来日即使娶回来家里,也是善妒的女子,会让家宅不得安宁。
可顾遥怜却不知,他偏偏觉得这样的她更好。
她对自己有着独占想法,不曾掩饰和佯装。
“我明白。”蒋文生有些高兴,一双眼眸熠熠生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遥怜怔怔,他真的明白?她瞧着他糊涂的很。
可碍于如今裴芥在这里,她也不好问到底,只能含糊的感叹一句,“你若真的能明白,便好了。”
蒋文生笑了笑,暗自舒了口气,“妹妹,你信我,我明白独一无二的意思。”
他话音刚落,在一侧的裴芥脸色却不大好看了。
顾遥怜的话和语气并不友善,像是恨不得撇清和蒋文生的关系。但蒋家规矩繁琐,蒋文生又埋头读书多年,甚少和女子来往,压根听不出她们的弦外之音。
偏偏的,还对这样与众不同的感觉非常喜欢。
顾遥怜是想直接拒绝蒋文生的,可碍于蒋文生的生母沈曦和王若兰关系极好,她不愿姑母为难。
最好的办法,是蒋家自动放弃这门亲事,嫌弃她为人有‘瑕’。
所以,她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好,我信你。”
信你再过些日子一定会选择退步,更信你来日一味的迎逢,最终变成你最厌恶的一种人。
连顾遥卿都驾驭不了的蒋家,她是丝毫也不想去沾染的。
蒋文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身便跟着一直守在不远处的香茗出了长安院。
即使沈曦和王若兰来往亲密,他终究是一个外男,怎么好在一个闺女的院子里待太久?
待蒋文生一走,裴芥才试着开口,“姐姐,你不喜欢蒋公子吗?”
应该是不喜欢吧?方才的语气厌恶更多。
顾遥怜看着裴芥,疑惑,“我同三表妹可有仇?”
裴芥吓的站了起来,“姐姐这话怎么说的?”
顾遥怜训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三表妹竟是怎么也记不住吗?”
“我从前的说的,看来三表妹是当做耳边风了。但事不过三,今日是妹妹要毁我清誉第二次。”
“香微,送三小姐出去,往后若无通传,不许三小姐擅自再进长安院。”
裴芥眼眶蓦地一红,“姐姐,你真的是冤枉我了。”
奈何顾遥怜压根不听她解释,而香微又是个执着的,她就差推着裴芥离开了。
裴芥知道香微是真的能做让她难堪的事,所以无奈只能先行离开。
顾遥怜压根没多看裴芥一眼,等香茗回来的时候,她同香茗说把长安院的事告诉钟妈妈。
瞧着蒋文生这样的行为,蒋家如今怕还是没放弃这门亲事。
入夜,钟妈妈在听闻香茗的话后,琢磨了许久才去见了王若兰。
她同王若兰说蒋文生这样真的太不守规矩了。
他表面上说今日是替母亲送东西过来的,结果转头就敢在长安院门口站着,固执的要见顾遥怜一面。谁知他来日还会不会不顾礼仪的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虽说两家一直都默认这门亲事,可如今顾遥怜还小,这亲事也没彻底的定下来,他这样做让顾遥怜怎么自处?
尤其是裴芥,愈发不懂规矩。
钟妈妈比王若兰还要明白,大房让裴芥来三房的目的。
从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的无非是裴芥可怜,想给这个孩子一条生路。
可裴芥做的是什么事情?
她这是要毁了顾遥怜的清誉。
好在顾遥怜循规蹈矩,很快便让人把蒋文生打发走了,不然若蒋文生在长安院内多待一会,大房不得把这个事情当做把柄,笑顾遥怜年纪小小,就如此明目张胆的和外男私相授受。
钟妈妈越说越惊——
伯府并不是滴水不漏,大房对三房一直都虎视眈眈。
外人冤枉顾遥怜和柳珏的事情,不就传到了沈曦的耳里了吗?
王若兰本就是个偏心的,在听了钟妈妈的话后,便派人给沈曦说了今日的事。
沈曦一得知消息,便把蒋文生喊到屋内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往常沈曦若是这样,蒋文生一定会恹恹的,可今夜却是出奇,他反而是笑着接受了沈曦的提议,“母亲,我一定亲自去给三太太道歉的。”
沈曦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自丈夫去世后,她在蒋家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她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儿子能争气,让她这么多年的委屈,没有白受。
给儿子定下这门亲事,也是她思虑了很久的。
蒋文生虽生于侯府,却没有丝毫承爵的希望,更没什么依仗。
裴誉膝下无子无女,顾遥怜就像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一样。若儿子能娶了顾遥怜,来日在官场上,便有裴誉帮衬着,仕途也会更稳。
能在御史台待几年,且不得罪人还能落得好名声的裴誉,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人。
“母亲往后就不要送丫鬟来伺候我了。”蒋文生说,“多派几个随从和小厮,也挺好的。”
沈曦闻言,笑了出来,“好。”
她本还以为儿子会觉得顾遥怜太过于木讷,即使美也不灵动。却不想,儿子终究是开窍的。
彼时,长安院内。
顾遥怜直接和香茗说,自己来日和蒋文生绝无可能,所以今日的事情,她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香茗点了点头,私下又去同长安院的下人们通气。
顾遥怜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独自坐在院子的躺椅上,思索今日的事情若落在季氏的耳里,裴芥免不了会被训斥,而且季氏怕是还会生出别的心思。
迷迷糊糊间她竟听见一阵微小的狗叫声。
“汪……”
顾遥怜坐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瞧了一圈,也丝毫没有发现有狗跑进自己的院子。
她记得任姨奶奶倒是养了一只松鼠犬,可任姨奶奶的院子和长安院一东一南,这松鼠犬也不该跑过来才对。
秋风习习,顾遥怜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才会听到狗叫的声音。
结果她刚抬脚想要离开,却看见脚边站着一个比自己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
“汪……”
顾遥怜一惊,还真的是个狗?可这也太小了吧?
莫非是传闻里的袖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