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更刚调查完，还没有正式收录。还学指挥使过目。”

薛长谷坐起来，“先给我过过目。”

王文山没有任何犹豫，“好，我这就去取。”

公主府选的侍卫果然是精挑细选的，这些人的背景都十分了然，想必皇帝下了心思。

“咱们陛下很疼安阳公主，你瞧这些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背景非常干净。”

薛长谷一边点头附和一边看着，他的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然后表情轻松地合上了档案，“行了看完了。”

他伸了个懒腰，“公主现在正得宠，咱们都得小心些，可不能让有心之人钻空子伤害了公主，不然出事了说咱们没有起到监督的职责，那如何是好。”

王文山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大人考虑周全，小人佩服。”

他上前一步小声道：“放心，公主的情况尽在掌握之中，还有那件事……”

“不急，等着消息吧，相信不远了。”

薛长谷悠悠闲闲地走出屋子，王文山赶紧跟在他身后，殷勤地说着什么。

正月十五过后，殷双杭突然忙了起来，经常连着几天不回家，回来也是歇个半天便又回雁卫府了。

赵卫琳知道是为什么，她还隐约记得这一年刚过完年一个月柔然派了个使团进京，半威胁半谈判地要了一个美貌的公主给柔然王子做了王妃。

她还得那个美貌的小姑姑被抬走是呜呜咽咽的哭声，让她印象深刻。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默认和表哥的亲事，就是怕和亲。

德妃娘娘劝姑姑说，身为公主享尽了荣华富贵和子民的崇拜，便该为国家出一份力，为百姓的福祉着想，这是一个公主应该尽的责任。

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涌出万分憋屈，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姐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垂泪点头罢了。

华蓥宫。

殿内只有抑制不住的哭泣声在殿内和女人低声的安慰声。

“……公主，和亲并不一定是坏事。你想想你的子民，你的哥哥，这些都值得你这么做。你想想你自出生来便锦衣玉食金奴玉婢，那些都是子民们的供奉。如今该是您奉献的时候了，这是你毕生的荣耀。”德妃一字一句说着，将她绑架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不出半个反对的字。

赵向柔哭的更厉害了，“可是……我怕……”

谁能不怕，别说离开自己的家乡和亲人便是头一个不愿，更别说要远嫁草原部落，听说那里的风俗野蛮，娇娇弱弱的南国公主过去怎么受得了。

德妃握紧她的手，“公主不要怕，这是您为南沅国做的牺牲，陛下和百姓都会永远记得你。”

她又小声道：“陛下有旨意，您的弟弟很快就能封王了，您的妹妹我们也会挑个好人家，他们您都可以放心。”

赵向柔怔了怔，美丽的眸子中木然流下两行清泪。

也只能如此了，她又有什么办法，从出生那一刻都是身不由己，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百年哭笑由他人。

宋骄阳早就听不下去早早地出来透气，这些人的伎俩几百几千年都不会变的，干啥啥不行，道德绑架第一名。

如果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自然会掉入这种话术中，并产生负罪感。其实很容易反驳，首先你并没有得到公平的对待，你和你的兄弟一样有继承权和受教育权吗，你兄弟在学治国之学，你在学女四书列女传；你兄弟在骑马狩猎，你在房间绣花；你的兄弟能一展豪情报效国家，你只能千里送逼不停下崽……林林总总的不公平，他们有什么资格让你毫无怨言牺牲。

没有公平对待，便让人牺牲自己是耍流氓。

这还只是从自我的角度上看问题，从宏观上看更丢人，你打不过别人便让自己女儿不远千里陪陌生男人睡觉换和平，和男鸨母有什么区别，你是说这是皇宫还是妓子培养基地？这样就都不用打仗了，培养女儿们千里送逼就行了，多省事，多智慧。

妈的，气死了。

德妃从里面走出来，瞧见宋骄阳正对着鸟笼子说着什么不由有些好笑：“公主，我们走了。”

宋骄阳沉了口气，调整好情绪走过去，“德妃娘娘，姑姑答应了吗？”

“自然是应得。”

德妃看她的脸色不对，“放心公主，你不一样，我们会护着你的。”

宋骄阳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我信你们个鬼，一旦事到临头，还不是用同样的说辞堵我的嘴？老子早就看透了，在这里生存只有将权势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还能有安全感。

她从现在就要开始谋划，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啊。

德妃带着宋骄阳来到的了太极殿，赵苍云这边正好和柔然使节打完嘴炮，气的他咳嗽了好一阵，瞧见他们进来了，一时想起赵向柔心中更加郁闷。

“可谈妥了？”

德妃笑道：“公主深明大义，自是答应的。”

“那就好那就好。”赵苍云心里好受多了。

他难道就不觉得丢人吗，当然觉得丢人。那柔然使节仗着部落王国铁骑兵强马壮在朝堂上公然索要公主，实在无礼。

可再无礼他都得咽下这口气，道理很简单因为修建水坝工程财政吃紧，而接壤的两个邻国都不老实。一向野心勃勃的柔然就不说了，便说那台上跟南沅国哥俩好，私下却跟柔然达成了协议，多开了好几个边城的茶马互市的夏国了。

一个柔然举全国之力或许能一战，可加上个鸡贼的夏国在后方虎视眈眈，那必定是惨败一局。是以，不能和柔然打，至少在五年之内不可以。

岁贡每年都给，今年张口便要公主让他始料未及。

德妃已经走了，宋骄阳还没有走，她看出皇帝的情绪，她想试着或许可以免除这次荒唐的和亲。

“父皇，柔然和咱们总有一战，小姑姑她嫁到那边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而且一旦开战，她会怎么样，您想过吗。”

赵苍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随即笑了，“终究你还是个女孩子啊。”

这种淡然态度让宋骄阳心底蹭蹭冒火，她管理好表情，道：“正因为是女孩子才要好好保护她不是，父皇您这么聪明不然想想办法，就算没办法拖延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儿臣这里就有一个主意，能既不得罪柔然，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