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双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要坚强,徐县丞生前最挂念你所以托人将你送走,为的是让你好好活着。”
徐天运哭的嗓子哑了,他哽咽着道:“那他们的尸骨……”
“他们被仇家扔进了怀江,只有衣冠冢。”
殷双杭觉得自己很残忍,若不是进了雁卫府多年麻木了,他对这么个可怜小孩儿说不出这种话。
好在徐天运比他想象的要坚强许多,哭过后精神比之前似乎好了不少。
殷双杭松了口气,徐徐道:“你的事情已经上报了官府,看你怎么安排。你在我家里等一阵好不好?”
“好。”徐天运道,过了一会儿,他用软软的声音又道:“谢谢你,殷叔叔。”
殷双杭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顶,“孩子,好好活着。”
徐天运没有说话,只含泪点点头。
从屋里出来后殷双杭看到院子里等着的有三个人,殷霜霜在在缠线团,女儿在帮忙,邢侗在耍大刀。
三人见他出来了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簇拥过来,“怎么样?”
“他还行,是个坚强的孩子。”殷双杭看人还是很准的,别看那小孩软软的,但眼神不虚很坚定。这样的人不会想不开。
殷霜霜自然是信他的话,“那就好。听宝珠说他家的事可给我心疼坏了,这也太可怜了。”
她暗暗决定明天多买点好吃的给孩子。
“邢侗你晚上跟徐天运一起睡觉,多照顾照顾他。”殷双杭道。
邢侗乐滋滋地应下,瞬间觉得自己是个不可或缺的人才。
“那行,你们收拾收拾先睡吧。我去东启家跟他商量点事。”
第二天一大早贾东启便登门而来,赵卫琳正端着一盘子包子过来,贾东启不见外地直接拿了一个,“大侄女,早上好啊。”
赵卫琳嫌弃道:“你洗没洗手啊,真是的!”
她一跺脚转身进了屋里,贾东启笑嘻嘻地跟了过去,“哎大哥,大侄女对我不孝顺你也不管管。”
殷双杭已经开始吃饭了,并不想理会他。
贾东启嘿嘿一笑,转而来到一个漂亮男孩身旁,“哎呦这就是徐县丞的儿子吧,长的可真俊,比绿……”
殷双杭重重咳了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
“哎呀我是夸他好看,瞧你~”
徐天运小声说道:“谢谢叔叔夸张。”
“你看这孩子多有礼貌。”贾东启挑衅地看着殷双杭——你看看孩子多懂事。
殷双杭无视他的幼稚,道:“今天你在我家好好呆着,雁卫府那边我得回去一趟。”
“你去吧去吧,瞧把你小心的。”贾东启昨天听了他所言,知道这是一件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说不定还会有些奖赏,二话不说便来了。
殷双杭安排完一切便回了雁卫府。
贾东启食量巨大,将饭桌上的吃食一扫而光后仍不足够,央着殷霜霜又给他拿了两张大饼,又让赵卫琳给他薅了两根大葱,葱蘸酱卷饼劝吃光了这才足够。
“贾叔呀,要不然你以后在家吃饱了再来?”赵卫琳笑道。
贾东启‘哎’了一声,“你这孩子咋这么抠呢,跟你爹学学,你看你爹多大方。”
赵卫琳轻轻哼了一声,将目光落到徐天运身上。
他今天穿了件邢侗小时候旧衣,即使是旧衣他穿在身上也有些咣当,殷霜霜说回家给他改两件衣裳出来,省得穿出去让人笑话。
“小孩儿,你吃饱了吗?”
徐天运努力点点头,“我吃饱了。”他对她露出一个很甜的微笑,“姐姐你吃饱了吗,我看你没吃多少。”
“她不用吃,你看她长的多壮实……”
赵卫琳一个眼风扫过去,贾东启贱兮兮笑了笑,“别吓着人家小孩儿。”他喝下最后一口粥,“大侄女啊,我有点事得去跟你秦伯伯交代一声,你们先呆着,我去去就来。”
“快点回来,不然有什么事全算你的。”赵卫琳道。
贾东启拿腔拿式地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这孩子还会威胁大人了,看我不告诉你爹去。”
“姐姐,我为什么还要被保护?”徐天运面上带着忐忑。
赵卫琳安慰他,“以防万一嘛,别胡思乱想。”
“嗯。”
殷双杭回道雁卫府的时候,正好薛长谷刚从宫里回来,身上还穿着雁翎服。
“你来的正好,跟你说一声孩子真得在你那呆几天了。周指挥使我没找到人,听人说是陪陛下去城外练兵去了。”
“知道了。”殷双杭道,“属下觉得万一盐帮还是想斩草除根那就坏了,所以我和贾东启就在我家保护他几天,直到您跟上面沟通完。”
薛长谷笑了笑,忍不住揶揄他,“你是不是太小心了,还是说你怀疑我给你泄密啊。”
“属下不敢,只想万无一失。”殷双杭肃着一张脸,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薛长谷叹气,“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段日子你和贾东启就在家吧,等着我的消息。”
“是,大人。”
贾东启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手里拎着两坛子酒,脸上笑的极为憨厚。
赵卫琳看到秦宝凡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脱口便道:“贾叔,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徐天运瞧见有外人,赶紧躲到她身后。
“大侄女别这么简单。我不是去你秦伯伯家了吗,他家里有人给他送了一车好酒,我便想拿几坛子过来。宝凡怕我拿不过来了,便跟我过来了。没事儿啊,都是自己家的亲戚。”贾东启满不在乎地说道。
赵卫琳面色露出薄怒,她看着贾东启眼神骇人。
贾东启被小姑娘眼神吓了一跳,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小姑娘的眼神,正想看清楚却见她歪过头。
原来是徐天运拽了赵卫琳了袖子,他轻轻道:“姐姐别生气。”
赵卫琳反应过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随即抬头露出个俏皮的笑容,“拿来了就是我家的了,我不许你们喝,你们就不许喝!”
她瞄了眼邢侗,“哥,将酒都拿了,放到后屋里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