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儿求之不得，再不走眼泪就要掉下来了，那可太丢人了。

她匆匆行礼退下跑出门，气得李望知又骂道：“看看她的样子哪有半点高门小姐的样子，让人瞧见了还不笑话！”

“行了，没完了。你到底是来陪我说话，还是来气我的？”杨玖雁气道。

李望知叹了口气，“母亲，瞧您这话说的。儿女有不对的，我说上一两句有什么不行，您素来慈善管不住他们……”

“老大啊，你年轻的时候可不这样。整天跟你爹跳脚，成天往外跑，你爹说你是‘书生意气’，等老了便老实了，果然不假。”

李望知尴尬得摸了摸胡子，“母亲——那是小时候不懂事，您还总拿出来说。正因为我知道小时候人会走错路，才要纠正他们，若是阿雪也……”

看着杨玖雁渐变的脸色，李望知止住话头，却又狠了狠心道：“阿雪便是小时候没管住，长大了管不了，败坏了门风，所以不能再出现类似的事。”

“要是阿雪老老实实的，说不定会嫁给襄王，一辈子富贵荣耀，安稳幸福，哪能嫁给一小吏郁郁而死。”

“够了！”杨玖雁脸色大变，“没影的事总说什么？！我看你得到陛下中用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到眼中了！”

李望知没想到她会如此震怒，急急辩解道：“母亲，儿子……”

“滚—滚——”

杨玖雁剧烈咳嗽起来，唬得李望知叫道：“快找大夫，快去叫大夫过来——”

有丫鬟应下立马出去找人了，一番兵荒马乱之后终于在大夫来后平静下来。

杨氏怕小孩儿在这里添乱，让李昭惜将小辈们都带了出去。

李昭惜看了眼里满是悔意的父亲，心里疑惑不已。

父亲是最孝顺的，为什么会惹得祖母震怒。祖母有是个脾气好的很少生气，到底聊什么了，聊到这个地步。

她问李巧儿，李巧儿一问三不知，跟根木头一样。

没有办法，她只好想办法问老夫人身边的人了，她真的好好奇今天这事。

李巧儿抚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回到自己的院子，才到门口边瞧见小丫鬟秋雁跑过来，“小姐小姐，外面有人找你。”

“能有什么人找我……”李巧儿突然眼睛一亮，“是殷家的吗？”

秋雁点点头，“是啊，小姐你真聪明，是表小姐再南门等你……”

话没听完，李巧儿已经跑没影了，“呀，小姐你慢点呀。”秋雁追了上去。

李府，南门。

南门看门的婆子是李巧儿姨娘的亲戚，李巧儿跟她说，要是有事找她，就道南门让婆子传信，她若是无事便会来见她。

传信已经传了半个时辰了，可能是真被什么事绊住了，毕竟现在李望知回来了。

再等一刻钟，若是还不来她就走了，一会儿她爹快回来了，见不到她又要担心。

“宝珠！”

李巧儿夸张地张开双臂扑过来，赵卫琳结结实实挨了她一记大熊抱，“你怎么才来找我玩，一点都不讲义气！”

“你也没来找我呀，我这不来找你了吗，我怎么不讲义气了？”赵卫琳边道，边摘下她头上的杏花花瓣，细细一闻却闻到她身上有一股腥气。

“你又在老太太那里偷听了？”

李巧儿的做惊恐状，“你、你、你怎么知道？”

“你又不下厨房，家里又没有养鱼，身上哪来的腥味儿。唯一能沾染上腥味儿的地方就是老太太后院阴凉处种的鱼腥草，你没事去那里做什么，定是去偷听了。”

李巧儿慌慌张张地闻着自己的袖子，确实有一点淡淡的味道，一点都不明显啊。

赵卫琳低头瞧了瞧她脚上的绣花鞋，绕到她身后，道：“看你脚上的湿泥，我在这儿都闻到了那种腥味和黑泥混合的特别味道，恶心中带着骚味儿。鱼腥草在家里不好养，她肯定不会在后窗浇粪汤，只可能买了肥料来施肥。现下的肥料都是这种味道。”

李巧儿缩了脚，“你是狗鼻子吧，我怎么闻到？”

“嘿嘿，鄙人怎么说也是雁翎卫的女儿，怎能这点能力都没有？”赵卫琳得意地笑。

李巧儿有点羡慕，“你爹教你这个？他不说你？”

“这说什么，活到老学到老。”赵卫琳观她落寞的神色，“你爹回来了，他说你了？”

“回来了，我可怕他回来了，不回来挺好的，一回来就看我们不顺眼，什么都不做也会被训。”

这是李巧儿的真心话，她宁可父亲永远都不回家。她以为全天下的父亲都是这样的，直到瞧见了殷宝珠的父亲，那种落差感让她更难受了。

赵卫琳上辈子的父皇亲手将她带大，到做了皇帝之后才渐渐疏远，小时候她还是在父亲的宠爱长大；这一辈子殷双杭不用说了，又当爹又当妈，自然更加亲近。所以她不是特别能理解李巧儿的心情。

只能调侃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这么怕他，还敢偷听，也是艺高人胆大啊。”

“那是因为我听到了你娘的名字！”李巧儿说完便后悔地捂住了嘴，被自己气的跺了跺脚。

赵卫琳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心里登时乐开了花。

“他们说我娘什么了，你能告诉我吗？”

李巧儿犹豫半晌，“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她四下张望一番，趴在她耳边叽叽咕咕了一阵，“就这些，其实也没有什么。”

“是没有什么，所以这事到我为止，以后不要再跟别人说了，知道吗。”

“那是自然，我是那种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吗。”

若不是被拆穿她偷听的事实，她才不会告诉她呢，她的嘴还是挺严的。姨娘告诉她，她是庶女活着本就不易，千万莫管闲事，也别说传人闲话。好在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说了也不打紧，还能卖对方一个人情。

赵卫琳临走的时候答应她会想办法接她到自己家里玩，李巧儿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

走在白渡河的岸边，赵卫琳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