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瞅着沈氏气的铁青的脸,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棠姐儿对她这个未来的姐夫倒是好……”
沈氏冷眼看过去。
袁氏挑着眉似没有察觉一样笑的眼角满是褶子,“槿姐儿有一个这么为她着想的妹妹,可真是二嫂你的福气,说不定以后还能长长久久的那个啥……继续做姐妹,嘿嘿……”
“袁翡翠!”
见她说话越发口无遮拦,沈氏冷下一张脸,怒唤袁氏的名字。
袁氏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哎呦哎呦叫了两声,“二嫂你叫啥……”
一抬眸瞧见沈氏似怒极的神情,眼神躲闪了几下,讪讪道,“我就是随口浑说,随口浑说,没啥意思,二嫂你别误会……”
“浑说?浑说!你也知道你这话说的混!你这话传出去是会要人命的,你知不知道?”沈氏瞪着她,咬牙切齿。
袁氏摆手,“哪有二嫂你说的这么严重……”
沈氏怒极反笑,“没这么严重,那要不要我出去寻人说几句,你看上咱们村的谁谁谁了,瞧瞧唾沫星子能不能淹死你?”
“诶,二嫂,你这就太不厚道了,我好心来给你报信儿,你没个好脸色也罢了,咋还扯到我身上了……这话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活了?”袁氏瞪大了眼,一脸你咋不知道好歹的模样看着沈氏。
沈氏气笑,“你也知道这话传出去你没脸活,你那话传出去,我两个女儿就都完了!你让我怎么给你好脸色?啊!”
“我都说是浑说的,谁会当真……”袁氏低声嘟囔着,还想补上一句,“你家闺女都敢做了还怕人家说吗?”
可看着沈氏气的头发都要炸起来的模样,吞了吞口水,将话都咽了回去。
沈氏用力的看着袁氏,“今天这话出你的嘴进我的耳,不许传到第三个人耳中,我若是知道你在外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刚才说的话也会传出去!”
袁氏啊了一声。
“我说到做到!”沈氏冷声警告着袁氏。
瞧出沈氏是认真的,袁氏气的胸脯起伏,好半响才呸了一声,拉着九郎出了二房,将门摔的嘭嘭作响。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活该你们家被秀才他娘嫌弃退亲……”
裴氏听到动静,出门朝站在门口的沈氏看去。
沈氏脸色阴沉的吓人,忍着心底翻腾的怒火朝裴氏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旋即关上了房门,闭上眼靠在门上。
想到苏海棠那张死不承认还觉得受尽委屈的脸,只气的浑身发抖!
混账东西!
她怎么教养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
这一次,她看谁还敢求情?!
裴氏转身回了屋,带了几分担心轻叹了两声。
“娘,怎么了?”桐姐儿从绣棚上抬起头,看了眼裴氏。
正与栀姐儿说着花样儿的苏木槿也抬起了头。
裴氏朝隔壁看了一眼,对苏木槿道,“我瞧着是你五婶去找你娘,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苏木槿嗯了一声,起身抱了棉姐儿下床,牵着她的手与裴氏和两姐妹道,“四婶儿,我们回去了。”
裴氏愣了愣,忙诶了一声。
目送一大一小回了二房,栀姐儿开口唤裴氏,“娘……”
裴氏应了一声,“怎么了?”
栀姐儿的目光落在二房房门上,笑了笑,声音里有了几分轻快,“张爷爷说我这脸再这么治上小半月,就能大好了……”
“真的?”
裴氏眼睛一亮,双手合十连声念阿弥陀佛。
“娘,你说三姐给张爷爷的方子真的有用吗?”栀姐儿仰着头。
裴氏一怔,立时点头,“管用,肯定管用!娘跟你弟弟差点……”
想到自己跟腹中的孩子差点阴阳相隔,裴氏如今还是心口痉挛一般的后怕。
她知道若不是四房与二房走的近遭了老太太的眼,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场无妄之灾。但同时又止不住的想,若不是与二房走的近,她与腹中的孩子真有个什么,槿姐儿还会不会像那日那样出手救她和她的孩子……
她事后听丈夫说过,若不是槿姐儿当机立断用了针,靠小张叔开的保胎药,怕是药没熬出来,他们的孩子就已经保不住了。
裴氏抚着还未显怀的腹部,深吸一口气,笑着看女儿,“你三姐若没有把握,不会跟你打包票的。”
栀姐儿点头,“我也这么想,要是没有三姐,娘和弟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的脸肯定也要一辈子烂着了……娘,三姐对我们真好。”
桐姐儿在一旁附议点头,“我们也会对三姐一辈子好的。”
裴氏愣住,好半响才笑着看姐妹俩,“行了,娘知道你们俩的意思。别说你们三姐帮了我们娘几个这么多,就是什么忙都没帮,娘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娘跟你二伯娘做了这么多年妯娌,他们一家人是什么秉性,娘还不清楚吗?还轮到你们提醒?”
栀姐儿与桐姐儿对视一眼,都笑了。
桐姐儿嗷呜一声扑过去,被栀姐儿一把揪住领口,扯了回来,“娘还怀着小弟弟,你小心点儿。”
桐姐儿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娘,我一高兴给忘了……”
裴氏笑着将桐姐儿搂过来,另一只手圈住栀姐儿,“娘的好闺女,等你脸上的伤好了,娘这心就圆满了……”
“娘,三姐说姐姐脸上的伤会好,肯定会好的。”
裴氏失笑。
桐姐儿笑眯眯的蹭着裴氏,栀姐儿的双眼也笑成了月牙。
……
吃晚饭时,苏海棠依旧一副别人欠了她的模样,对人爱搭不理的,沈氏忍到吃完晚饭回了屋,一脚将苏海棠踹到了地上,随后,关上房门。
苏连华大惊,“梅娘,你这是干什么!”
盛哥儿忙走过去扶苏海棠。
“不许扶!”
沈氏冷声道。
盛哥儿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抬头去看沈氏,“娘……”
沈氏一脸冰霜,黑沉沉的双眸间燃着怒火,定定的看着扑在地上委屈的快要落泪的苏海棠。
一时怒火更盛,“收起你的眼泪,你敢掉一滴,就给我多跪一个时辰!”
苏海棠的身子一抖,瞪大了眼,满目惊恐的望着沈氏。
“梅娘!”
“娘……”
苏连华与盛哥儿都有些懵。
沈氏推开苏连华,三两步走到苏海棠跟前,冷冷的看着她,“苏海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银子是不是你拿的?”
“我没拿!娘再要我说几遍我都没拿……”苏海棠倔强的仰着头,满脸无辜的望着沈氏。
沈氏呵呵冷笑出声,顺手拿了门后的扫帚,一扫帚打了下去,苏连华忙伸手拦住,“梅娘,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看她是像好好说话的样子吗?”
沈氏抬眼瞪苏连华,“放手!”
苏连华皱着眉低头去看苏海棠,“棠姐儿,银子真的不是你拿的?”
苏海棠摇头,一脸仓惶的看着苏连华,“爹,我没拿,我真没拿……”
“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沈氏气的手指都在哆嗦。
苏海棠垂下眸子,余光扫到牵着棉姐儿置身事外的苏木槿,狠狠咬了咬牙,手脚并用的飞快爬过去,一把抱住了苏木槿的双腿,仰着头噙着泪可怜兮兮的看着苏木槿,“三姐,娘最疼你了,你跟娘说,我真的没有拿银子……”
苏木槿垂眸看着她,看到苏海棠眼中闪出不耐,才笑着收回了视线,抬起头唤沈氏,“娘……”
“不许为她求情!”
沈氏堵住苏木槿,对苏海棠冷声道,“银子你拿没拿你心里有数,我有没有冤枉你,你心里也有数!今天晚上,你就给我好好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跟我说!”
说罢,又喊盛哥儿,“你今晚跟你爹睡。”
苏海棠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氏,又委屈巴巴的向苏连华与盛哥儿求救。
苏连华一脸无奈,“梅娘……”
盛哥儿看了眼苏木槿,别开眼,避过苏海棠的目光。
苏海棠呜哇一声哭了起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面跑。
沈氏在她身后冷声道,“你今天敢跑出去,以后二房就没你这个人!我不是你爹只是口头说说,不信,你可以赌一把!”
苏海棠的脚步瞬间顿住,扭过头看着沈氏,声音尖锐,“娘为什么不信我,非要我承认偷了银子,我干嘛要偷银子,我……”
“……我没偷,爹……哥哥,我没偷银子……呜呜,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三姐,是不是你拿了银子,娘护着你所以冤枉我偷了银子……”
棉姐儿扭头抱着苏木槿的腿,将脸埋了起来。
苏木槿弯腰抱起棉姐儿,看也没看苏海棠,兀自回了里间。
苏连华头疼的看着姐妹俩离开,又想劝沈氏,沈氏冷眼瞪他,苏连华抬手拍了拍额头,抬脚就往外走,“盛哥儿,跟我走。”
盛哥儿有些犹豫的看了眼里间,又看了眼苏海棠,跟着苏连华离开了房间。
苏海棠一脸晴天霹雳的模样瞪着关上的房门,不敢相信一家人都不管她了。
沈氏瞧着苏海棠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可想到她做的事,心肠又硬起来,冷喝一声,“还不跪下!”
苏海棠懵着跪在地上,仰着脸看沈氏,眼神里带着怯意,“娘……”
“棠姐儿,现在就剩你跟娘两个人了,你跟娘说实话,银子是不是你拿的?”
苏海棠看着她,许久没有出声。
沈氏无力的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子,“你不想想,若没有证据,我会认定了银子是你拿的?”
苏海棠的瞳孔蓦地一缩。
“你既然不想承认,就跪在这好好反省吧,什么时候……”
“娘……”苏海棠突然膝行几步扑过去抱住了沈氏的腿,嚎啕大哭起来,“是周寡妇……她在村里到处跟人说爹娘的坏话,还说等弼哥哥考上举人就退了跟三姐的亲事,我心疼爹娘和三姐,所以……”
“所以你偷了银子给了周寡妇?”沈氏淡声道。
苏海棠哽咽着嗯了一声,“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氏闭了闭眼,满目心痛。
屋里,棉姐儿依偎着苏木槿,姐妹两人将外间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棉姐儿抱紧了苏木槿的胳膊,苏木槿笑着揉了揉小妹的头,将她搂在怀中,背靠着床头轻拍着哄她入睡。
苏海棠二度被沈氏拘在家里,不离视线。
苏海棠蔫蔫儿的没有精神,不敢反驳。
苏连华与盛哥儿从沈氏那知道了真相,又气又无力。
苏木槿与棉姐儿没事就去四房寻栀姐儿、桐姐儿说话,不与苏海棠共处一室。
过了几日,苏木槿写了张纸条托人捎去了文家。
文殊兰看到纸条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下午,就派了人去城东的书院寻李成弼。
开口就道,“李秀才,苏三小姐托小的来带话,说前几日李秀才您的娘诓骗了三小姐的妹妹,从她家里借了几两碎银子,不巧三小姐的爹还需要银子拿药,让小的来问一声,李秀才什么时候能把银子还回去?”
李成弼瞬间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