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试。
所有名士都不清楚这一考试的规则。
但就在昨天,名士馆已然公布了“问试”的考试内容。
所谓“问试”,就是要提出问题。
学问,学问。
读书人在世,除了要学习之外,还得学会好问。
孔子名动天下,却依然不耻下问,问之终章,问出了一个儒圣。
屈原天问,问的皆是上古传说中不可甚解的奇谈怪事,问的都是“天地万象之理,存亡兴废之端,贤凶善恶之报,神奇鬼怪之说”。
只有会问,才能生生不息。
没有问,就没有答;没有答,便没有这天下繁华。
所以,这问试的考试规则就是...
首先,每一个名士要提出一个问题。
问题的范围,不限。
但是,不能提那种鸡零狗碎的问题。
比如,城西口李二狗家的那头老母猪,一生总共生了几头小猪仔?
这个除了李二狗知道之外,谁还会知道。
其次,每个名士提出来的问题都得被挂在名士馆的榜上公开。
在各自问题下,会有一个箱子。
名士们可以自主选择回答其他名士提出来的问题,而回答问题的途径就是将答案写在纸上,附上署名,然后扔进箱子中。
若一个问题下的箱子里,没有任何一个答案,或者出现所投全部答案偏题、答错的现象。
那么该名士就算晋级。
不然的话,就以每个人回答问题的答案数量为标准取人。
而判断答案是否合情合理合规,是有大儒岑夫子来决定的。
这次“问试”一共取录十八人。
若是出现有着相同合理回题数目的名士时,则以第一轮“学试”的排名取人。
取最高排名。
昨日,王顾桢便为李修准备了一个绝世难题。
而今天,正是名士们前来贴题榜的日子。
“今日,可算能见到那头魁的庐山真面目了。”诸位名士心生感叹道。
头魁,李修。
自从李修当上头魁之后,各位名士都在疯狂地查询李修这个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当他们得知李修原来是当朝户部侍郎的独子,他们惊讶了。
又当他们得知李修才十六岁,他们震惊了。
最后当他们知道李修最近才作诗,便几天时间就作出惊世之作来,他们疯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他们眼里,李修或是一个齐威王一般的人物。
“今天好天气。”李修从轿子里走出来,望着天上的云彩,不禁夸赞道。
夸赞完后,李修一低头,突然见到一群比他年岁大上好几倍的家伙正死死地盯着他。
图谋不轨?
光天化日地对边州小少爷图谋不轨?
这哪说理去。
“各位兄台贤弟。”
汪从真等人从后面的轿子里走了出来,向诸位名士打招呼道。
“汪兄。”
“莫兄。”
“黄兄!”
各个名士连忙回礼道。
但是他们到最后还是齐刷刷地将目光都放在李修的身上。
这眼神...
看的李修真不自在。
“各位兄台。”李修挠挠头,拱手向各位“老爷子”喊道。
听了这声“兄台”,在场的名士可都汗颜死了。
这李修的年纪,都够给他们当儿子或者孙子了,但无可奈何,名士之间不论年龄,只以平辈相称。
这是规矩。
“头魁。”
各个名士一边在心里暗叹着后生可畏,一边回礼道。
当!
锣声响了。
名士馆门口有一架锣,锣声响起,就代表贴题的时间到了。
“诸位,贴题的时辰到了,哪一位率先上来贴题啊?”
这时,赵之鹿慢慢悠悠地走到名士馆门前,朗声说道。
“中儒!”
各位名士眼睛一亮,连忙施礼。
中儒与名士可是差着两等呢。
“诸位不必客气,今日赵某便是尔等的贴榜人。”赵之鹿沉稳地说道,“不知哪位愿意先上来呢?”
名士们面面相觑,最后异口同声地喊道,“头魁先请。”
说完,每个人都给李修让出了道路。
名士之间,才华为先。
头魁,是有选择一马当先的权利。
眼前这情况,也是一种荣誉。
“合适吗?”李修望着眼前那一条康庄小道,不禁转头小声向汪从真问道。
“怎么不合适。”汪从真认真回道,“你是头魁。你若不当先,哪个虫儿敢作声?”
这一句话却是把李修捧得许高了。
但是,理是这个理。
“那在下却之不恭了。”李修从老陈手里拿过一个木牌,紧紧地握在手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木牌交于赵之鹿。
赵之鹿欣赏地打量了李修一眼,然后看向木牌题目,“名士李修提出的问题是...”
他突然卡壳了。
“......”
名士们愣了。
咋了?
难道李修提出的问题太过于惊世骇俗?
啧啧,不愧是得过头魁的人物。
“中儒,李修问的是何问题?”王伯虎这时站出来疑惑地问道。
“他在问...”赵之鹿现在在想,是否应该将此问题定义为鸡零狗碎。
“在问什么?”
赵之鹿轻咳一声,奇怪地看着李修,说道,“他在问...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这是什么问题?”
名士们里引起轩然大波。
“这问题太简单了,别说是我等,就算乡间老农都能答出来。”名士谈程皱眉说道,“李修,你这问题直接是白送的!”
李修耸耸肩,说道:“就当我白送的。”
“赵中儒,怎么样,可以将我的问题贴榜了吗?”
赵之鹿深深地又看了木牌上的问题一眼,他突然眉头紧皱,然后慢慢地摇摇头。
“不可以。”
“为何?”
李修反驳道:“我这可不是鸡零狗碎的问题,往深里说,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没等赵之鹿说话,王伯虎便好心说道,“李修,莫要以此试当玩乐来耍,还是换一个问题吧。”
“怎么就玩乐了?”
李修气乐了,“诸位都认为我这题简单?”
名士们默认,没说话。
就连汪从真几人都苦笑一声。
他们之前不知道李修会提这种问题,要不然他们就会好好劝一下李修了。
“好。”
李修环视一周,问道,“那我倒是问问诸位,到底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
“当然是先有的鸡!”
“当然是先有的蛋!”
不同答案同时响起。
名士们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