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姝笑了，“你也不必如此心，也不知是我心大还是感情缺乏，对于父母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我知道他们很爱我，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他们的任何事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其他人总以为我会很在意，话也是心翼翼，从不敢多提半个字，可真的，我并不伤心。”

钟长夜安静听着，宋有姝也只是想话而已。

“时候也想过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父母，我只有皇叔和太后，后来知道了，也就不问了。”

“有人爱的孩子和没人爱的孩子是不一样的，我知道我的父母很爱我，很爱很爱，虽然他们不在我身边，但是我仍然很自信很嚣张，这是他们赋予我的底气。”

钟长夜看着她笑得很舒朗大气，知道她所言不假。

的确，有人爱和没人爱的孩是不一样的。

他在宫中见多了尔虞我诈，母妃早逝，父皇也厌恶他，本以为他是有人在意的，可谁知一起长大的哥哥也是利用他，最后用完了还想置他于死地。

原先他也与昭宁公主一样，有人爱便有底气，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自己如何糟糕，无论他人言语，都不会动摇。

可现在……

钟长夜扯了扯嘴角，笑了，眼神阴暗凉薄。

到底是不一样了……

“有一次我和王叔了，哦……王叔就是我府里的管家，原以为他会责怪我为什么会对自己的父母无感，毕竟他们是我的父母，他们还很爱我。”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只告诉我，这很正常，而且如果他们知道了你将他们视为你的底气，他们会很开心，毕竟你的父亲最初的想法就是让家人过得很好，你只要每开开心心地就行了。”

到这的宋有姝眼眶有些湿润，然而笑容的幅度更大。

她心里开心。

钟长夜看着，也扬了嘴角。

世间不爱孩子的父母有那么多，她很幸运。

“况且皇叔对我也好，比任何皇子公主都要好，太后也一样，十多年来，让我过得舒心不已，没让我羡慕任何人。”

“我的父母给了我底气，他们则给了我退路。”

望着宋有姝那双好似闪着星光的眼睛，钟长夜垂下眼沉默了。

自古皇家最无情，家会有亲情吗？

宋有姝完了话，也沉默了。

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与别人聊聊她的父母，也许是她看到了那两株桂花树，想起了他们罢。

……

两人在这里聊，有一人终于从山脚上爬上来了。

莫臬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自早上知道昭宁公主要去往西山寺后，他便也让家里的车夫送了他过来，只是家里的马车到底比不上将军府的良驹，脚力慢了不少。

而且他一直要花时间读书，很少锻炼身体，这爬山便是个累饶活，他走走停停前后花了一个时辰才到。

这会也顾不上要去寻昭宁公主了，他快饿死了……

莫臬弓着腰驼着背，拖着他那双软绵绵发酸的腿慢慢腾腾地往斋堂走去，希望还有饭吧。

……

绕梁在修剪桂花树的枝丫，准备将剪下来的桂花带回去做些香囊或者糕点。

一个和尚过来，合十行礼，“施主，主持在后间的佛堂诵经，若公主方便可前往一见。”

绕梁回礼，“多谢告知，我们稍后就去。”

“那僧这便告辞了。”

“师父慢走。”

绕梁放下剪子，看着修剪地差不多的桂花树，将篮子里的桂花枝放回屋里，叫醒了余音。

“余音，我去叫公主他们去见妙善大师，你把这些桂花放到马车上，然后再回来。”

余音点头，接过篮子就出门了。

绕梁进了竹林，距离竹楼还有些远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两人在相谈甚欢。

她略站了站，等人完话了才进去，“公主，妙善大师在等着了，我们可以去了。”

宋有姝还没话，钟长夜就站起来了。

宋有姝笑他，“这么迫不及待？那上西山寺的第一件事就该带你去见大师，这么久可是等着急了？”

“没有的。”他条件反射地反驳，而后有些结巴地补充，“公主……公主笑了。”

“走吧。”宋有姝站起来，“我开玩笑的。”

“……嗯。”

后院有个佛堂，是主持和几位长老每日礼佛的地方，妙善大师便在那里等他们。

还没进佛堂，隐隐约约的念经声就传了出来，绕梁前去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有些苍老，但很平和，很从容，有种看淡一洽四大皆空的韵味。

绕梁推开门让宋有姝和钟长夜进去。

佛堂的正中间摆了个半丈高左右的佛像，与外面的是一个样式，有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老者正准备从蒲团上起来，钟长夜上前伸手扶住他。

妙善大师借他的力起来，“多谢这位施主。”

妙善大师长得很面善，慈眉善目的，雪白雪白的胡子已经在垂到了胸前，脸皱得和树皮一样，一切都和普通老人一样，只一双眼干净剔透、睿智从容，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人心里。

“公主好久没来了？”

“气热，不爱出门，您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绕梁施主经常找贫僧要些开胃解暑的方子，我这些家底啊，全给她掏空了去。”妙善大师露了一抹笑，看向绕梁。

“见过妙善大师，大师笑了。”绕梁行了一礼。

房间还有一个人，妙善大师便看向了他，“这便是钟施主吧，果然龙章凤姿、一表人才。”

钟长夜有些激动，脸色也有点红，但他还是压了下来，“大师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

“我这辈子见了太多的人，什么人我这一眼就能看个大概，是施主谦虚了。”妙善大师要往隔间走。

钟长夜亦步亦趋地扶着他，他抿抿嘴，“……那便多谢大师夸赞了。”

妙善大师笑着点点头

看他们之间气氛还不错，宋有姝便不想待了，“我去外面逛逛，你就留在这和大师讨论佛法吧。”

“那……公主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