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嘉回去的时候去了靖康候床前看了下，玉姨娘正面色温柔在给靖康候一勺一勺地喂药。

靖康候面色却有些扭曲。

“呜呜呜……”

陆清嘉微微笑了下，他对于靖康候不会吝啬一点恶意。

就像是他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靖康候，旁人以为他孝顺，他却感到快意。因为他看到在他记忆中意气风发地靖康候现在却无能地连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时，他就会觉得他也不过如此。

就连他的药他也吩咐大夫用了最苦的药材，熬制出来的药汤自然是极苦的。

偏偏玉姨娘还做足了温柔体贴的姿态，更加剧了这种折磨。

“你来做什么？”玉姨娘的眼睛里没有了以往的故作娇媚，此时愤恨的眼神还有些阴鸷。

陆清嘉恍若未觉，他找个位置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两人，“本世子来看看父亲啊，出门一趟很是担心，所以回来想看看父亲。”

陆清嘉其实并不觉得世子这个位置有什么好争的，只是玉姨娘在意，他便句句不离，膈应这个事嘛？还是从她那学会的。

果不其然，玉姨娘的脸色更差了，她的嫌恶和轻蔑不加掩饰的显露在她眼里，她看了他半晌，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另一个勾起唇，“清嘉，为人呢，还是心谨慎些才好，免得落了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姨娘的是。”陆清嘉受教点头，“本世子一定心谨慎，不给一些人钻了空子。”

“人吗？哼……有些人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在原主人面前招摇，清嘉你，这算不算是人？”

“姨娘又怎知那东西不是属于他呢？”

……

玉姨娘扯破了脸皮与陆清嘉针尖对麦芒，反正靖康候已经瘫了，她就算不装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两人含沙射影地了一通，靖康候确实很震惊，昨日他还能当玉姨娘因为清承没了世子之位而心情不好，可如今这字字句句，哪有她平时她半分温柔贤淑？

“呜呜呜……”

听到靖康候的声音，陆清嘉停下话看向他，“父亲，您想什么？”

靖康候努力做口型，“别惹你母亲生气”几个字他做得清清楚楚，陆清嘉眯起眼睛，“父亲，没看懂呢。”

靖康候将口型有放慢了，加大了嘴巴幅度，可陆清嘉还是苦恼地摇摇头。

靖康候有些生气了，但还是慢慢地无声着，陆清嘉还是无奈摇头，“父亲，恕儿子眼神不好，实在看不懂。”

这下子靖康候彻底生气了，再不肯张嘴了。

今日份逗弄完成，陆清嘉心满意足地出门，而等他出去了，靖康候发出声音吸引了玉姨娘的注意。

“呜呜呜……”

玉姨娘不过陆清嘉，还被反讽一通，正生气呢，就没注意刚才陆清嘉和靖康候的相处，这会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烦躁地一摆手，“呜呜，呜什么呢！谁听得懂？你就不能安静一点。”

靖康候瞪大了眼，呼吸急促，既愤怒又不解，“呜呜呜……”

玉姨娘这会却不耐烦伺候他，甩了句“烦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呜呜呜……”

……

京城的流言越传越凶，若没有背后推手那陆清承是头一个不信。

他下午出了侯府，找了个酒楼听了一下午食客的谈话，糟糕地发现大多数人都在讨论玉姨娘是否谋害了靖康候夫饶事，更糟糕的是还几乎都持肯定态度。

被派出去打听的人带回来的也都是不好的消息。

这导致他晚上回来的时候面色很差，前所未有的差。

今日百姓们不光骂了玉姨娘，连带着他也被骂上了，“外室子”、“青楼妓子的儿子”、“有母必有子”……

他以前有靖康候庇佑，从未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这些话，如今靖康候倒了，世子又是出了名与他不和的陆清嘉，这不，百姓们就有勇气了。

“阿承，你这是怎么了？”玉姨娘顾不得是来抱怨了，心疼地看向眼眶有些红的自家儿子。

“母亲，我没事。”陆清承勉强笑了笑，而后伸手取了纸包出来，“这是药，无色无味，母亲……”

“我要他死。”

最后一句他的杀气四溢、戾气横生。

这也是玉姨娘的打算，她接过药包，“放心，母亲会安排好的。”

玉姨娘得尽快就是真得很快了，第二一早那下了药的粥就被端上了陆清嘉的桌上。

陆清嘉看着那碗粥似笑非笑，迟迟不肯动筷。

玉姨娘急了，“怎么，粥不和你胃口，再不吃可就凉了。”

“姨娘别急啊，很快。”陆清嘉取了勺子慢慢在粥里搅着，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表情。

他得很快可不是他很快吃，而是客人很快就上门。

看着玉姨娘震惊惶恐地被大理寺卿带走，陆清嘉心情很好的夹了个春饺吃了。

不止玉姨娘他们想尽快要他的命，他也想尽快结束这可笑的一切啊……

于是之后的一切都和玉姨娘、陆清承兄妹俩想得背道而驰。

玉姨娘二十年前谋害靖康候夫人致死，二十年后又谋害靖康候致瘫，甚至还指使陆清承买药欲谋杀靖康候世子，罪不容恕，即刻收押牢，听候处置。

庶子陆清承，知情不报，为虎作伥，也关押牢，听候处置。

这还是玉姨娘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拼命为陆清承担责的结果。毕竟这从到大他没少对陆清嘉下死手。

倒是陆清愿，因为还没来得及插手，倒逃过这一劫。

在府中躺着的靖康候听到这些，腾地一声就昏过去了。

陆清嘉听到下人来报，不可置否地笑了声，便挥手让他下去了。

这个阁楼是侯府里最高的建筑，陆清嘉站在这儿，侯府风光尽收眼底，等人下去了，他看向靖康候所在的院子，缓缓勾唇一笑。

这笑不同于平常的温文尔雅，凉得彻骨，明亮和煦的阳光洒满他身上，也未让他有一丝暖意。

他立在那，眉宇间没了平时伪装的温良和善，丝丝缕缕的阴霾在他脸上显露，在他眼底疯长，也在他心上生根发芽肆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