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半宿的结果,柳初白终于画出了满意的画稿。
画稿以昙花为主题,设计了几样首饰,有发梳、钗、步摇、簪子、耳坠。
其中耳坠还设计了没有耳洞的耳挂款,这里的女孩子往往在十岁之前,会被她们的母亲穿耳戴环,完全处于被迫的地位,真心疼爱女儿的母亲是不会这么做的,而原身母亲早亡也没人会给她扎耳洞,所以她设计了耳挂款,让那些受到父母疼爱的女孩子也可以带上耳坠。
这个系列虽然还没有全部完成,但名字已经取好了,“就叫昙花一现吧!”
柳初白提笔将几样她最喜欢的花记录了下来,有玉兰、荼蘼、梅花、桃花、杏花、梨花、樱花,莲花……等等,这些都是她以后创作的素材。
柳初白打量着自己的画稿,不由的心想,“若真的能行,我以后就在那金陵城中开一家首饰铺子,应该也能养活这一大家子了,不过在那之前最该解决的是爹爹的事,废太子造反爹爹势必不会袖手旁观的,那如何才能让爹爹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呢?”
半宿未眠的柳初白想的头都快炸开了,索性不再想了,回到卧室补眠。
柳初白躺在床榻上,用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理念安慰着自己,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
天际破晓、大地朦胧,柳初白从床榻上醒来,原来在这个悲伤的季节就连太阳都不是暖的,感觉心都凉透了。
夜里柳初白做了一个梦,醒来时都久久不能回神,她仿佛梦到了前世。
梦里的时间流动很清晰,但除了她自己其他人的脸却模糊不清的。
梦中的柳初白是一位温文尔雅、清新俊逸的俏郎君,他本是会稽郡世家中的公子,平品上上,入了士,后移居建康。
那自诩风流的郎君们总是喜欢架着牛车在清溪里外、长干里中、乌衣巷子穿梭着,只为让那千娇百媚、美目流盼、桃腮带笑、热情奔放的女郎们,投下手中的珠钗绢帕,留下那掷果盈车的美谈,而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上巳节,秦淮河畔,曲水流觞,人群中惊鸿一瞥,只叹,奈何不是女郎。
这次的上巳节他结识了四位朋友,两男两女,其中两人是兄妹,另两人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
五人行总是很开心,很快乐,可随着长大,他们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最先离开的是那对两兄妹,兄长带着妹妹选择了一条满是荆棘的道路,离开时两人来道别,那兄长只说了一句话:“我的路生来便已定下,而我不是你的路。”话说的不明不白,柳初白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再然后离开是另外的两人,那对表兄表妹,两人来道别,表兄支开了表妹,对着柳初白郑重其事的道:“此去归期未可知,但此生怕是不复相见了,若有来世,愿你我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我一定娶你。”话中的内容震撼如斯,却让柳初白溃不成声,心里的防线瞬间崩塌。
五人再次相见是五年之后,一人红衣斐然、苍鹰玉臂、潇洒恣意,立于战场之上,脚下是尸山血海,满目苍夷,他的身后是他那姑射神人、仙姿佚貌的妹妹。
对面的那位,擐甲操戈、长弓满月、杀伐果断,身后是那善解人意、国色天姿的表妹。
此时的他们彼此站在了对立面,而柳初白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最终的结果令人有些意外,五人皆埋骨此地。
那对兄妹一生,男未娶女未嫁彼此守护,不论他的路对不对,结果都是柳初白痴情错付。
而那对表兄妹,郎无情,妾无意,彼此误了终身,道不清谁对谁错,而柳初白之于他不是爱与不爱,而是那无法逾越的鸿沟。
躺在床榻上的柳初白已经泪湿了枕头,久久不能自己,梦中的一切之于柳初白来说也只是“昙花一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