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柯豹的声音，师玉秋阴沉了脸，可师玉书却依旧自在地躺在那里。

师玉书相信他妹妹的机关造诣，在这天机楼内，若论机关造诣师玉秋绝对不在任何人之下，更有天机录辅助，柯豹又怎么是她的对手，所以他安安稳稳舒舒适适地躺在这里，感受着少时的痛苦。

师玉书的心绪，也随着桌上闪烁的烛光，飞到了十五年前。

——若是当时早些离开这间密室，是不是就都一起死光了。

师玉书常常痛恨自己那时为何那般懦弱，若非妹妹，他一定会被困死在这件密室中；但是他也庆幸没有第一时间逃离这间密室，否则他也是这天机楼下的一具腐骨。

他恨柯豹；

他恨曹宇；

他恨贾应玄；

因为他们屠戮了他的家人。

但是……他也感谢他们，若非他们逼死了天机老人，他可能真的就困死在这间密室内。

——同时，

他也恨……他的父亲。

人性往往就是这么复杂，冤冤相报，恩仇交错，谁又能看得清呢？

师玉书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光明，虽然他还年轻，但江湖险诈、你争我夺的血腥味他已经见过够多了。

在他的心中，童年这片地狱中的人如果都死净了，是不是地狱也就消失了呢？

——或许，杀掉所有人就是逃避的最好办法。

他知道，他的妹妹一直想阻拦他，因为在师玉秋的心中还存在着一个希望的小岛，她希望找到一个地方，可以不再过问是非恩怨，不再拿剑，不再去想仇恨。

可是师玉书他看看自己的手。

——不拿剑，拿什么？

——不报仇，做什么？

仇恨支撑了师玉书十五年，他的生命里只有报仇！

他不禁笑了起来，然后他就听到另外一阵笑声，是柯豹的声音。

“小师弟，小师妹，这些年你们去哪了，可叫师兄一阵好找啊。”

柯豹站在一面铁壁前面无表情。

这里是他这些年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他确定这铁壁后面一定有一个地方，可他无论想了多少办法都找不到打开的机关。

而此刻，他确定，那两个人一定在这里面。

当年，他们也一定在这这里面！

柯豹阴沉地笑了起来，道：“小师弟，小师妹，当年你们就躲在这里面吧，天机录当年也放在这里面吧。”

沉默——

柯豹低笑了两声，道：“你们当年从这里逃出去了，如今回来寻仇，想必也是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吧，不过不知道你们对当年事知道多少呢？师兄再给你们讲讲。”

师玉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柯豹继续说道：“当年啊，你们那个老不死的父亲死活不肯教给我们最核心的秘籍，你们要知道我们可是他最亲近的徒弟啊，他教导了满世界的人，落得一个好名声，可日日在他身前侍奉的我们又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

不管是武功还是机关术，他永远都藏着掖着，不肯将最重要的部分交给我们！

甚至于，天机录也是你们大师兄几十年来才确定的存在。

你们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铁壁另一边的师玉秋和师玉书面无表情，他们对于自身父亲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想要评价的。

可是，那一侧的柯豹又继续说着：“看样子你们还是不打算说话啊，那为兄就继续给你们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

曹宇，你们亲爱的小师兄，我的小师弟，你们可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们杀害你们的父亲？哈哈，就因为他与你们的小娘车碧燕有染，那一日被我撞破他们的奸情，大家都知道那个道貌岸然的天机老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们不停地哀求我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他们二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若是叫那个老不死的知道我知晓他的糗事，想必我也活不下去，所以我就瞒下了。

只是我当时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有这么大用处！

就在你们那个老不死的父亲师世谟大寿那天，他们二人在所有人的吃食中下了失心散，此毒无色无味，服用之后在一个时辰内全身无力，连那个精通药理的老不死的都没有发现，就这样所有宴席上的人都动弹不得了，哈哈。

至于外面那些护卫婢女之流，金门镖局几下就收拾了。金门镖局总镖头跟老不死的一直合作甚密，可老不死的从来都不知道，总镖头不过是觊觎他的武功。

我最先就杀了那个老不死的，谁知道失心散的效果能持续多久，若是让他恢复，我们还真打不过他。不过，到今天为止，我都忘不了那帮人哀求我的样子，尤其是你们的母亲左碧莹！”

师玉书的脸色瞬间大变！

“最先出来哀求我们的可就是你们的母亲，我不得不承认老不死的眼光真是好，妻子个个都是沉鱼落雁，尤其是你们的母亲。

那年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外表看上去冷若冰霜，可却是个十足的荡妇。她不断地跪在我的脚下哀求着我饶了她，她的声音是那么甜蜜又娇弱，我又怎能不好好爱惜一番。”

柯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邪恶，而师玉书的表情又是那样的狰狞。

而此时，最恐怖的当是一直阴沉着脸的师玉秋，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仿佛柯豹所说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的母亲，一切都与她无关！

与师玉书心中的仇恨不同，师玉秋内心却是对于生命的漠然，他只是想逃离这些令她烦躁的事情，而柯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直令她心烦的苍蝇罢了。

见二人还是没有反应，柯豹继续说道：“品尝了你们母亲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留下她作为我的玩物，因为那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你们知道她死之前的表情有多么绝望吗？我甚至忍不住在她温热的尸体上……”

柯豹此话未毕，随着师玉书的一句“混账”，柯豹面前瞬间伸出一排钢刀刺向他，而柯豹连拍几下旁边的墙壁这一排钢刀又缩了回去。

可事情还没完，四周的墙壁瞬间移动开来，将柯豹困在其中！

“两个小娃娃果然在这，那今天师兄就陪你们玩玩，你们真以为我这十几年在天机楼只是混日子吗？”

柯豹连剁地板数下，身后企图将他困住的铁壁瞬间停住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这密室的机关，可就想用外面的机关杀掉我，你们也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