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共死。
简简单单四个字。
说起来容易,可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呢?
南宫宁安停在原地,对于李浩的处境,他实在无能为力。可他虽然不能动,目中似已有热泪将夺眶而出。
他喃喃道:“一个人一生中若能交到一个可以生死与共的义气朋友,那当真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得多。若是能有一个生死与共的红颜知己,那更是死而无憾了。”
南宫宁安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停在了原地,他不相信李浩会这么轻易地葬身在这熊熊的火焰之中。
一口精纯的先天真气护住了他和手中的师玉秋。
师玉秋的双眸状若死灰。
这个世界上真有会为了他人而牺牲的感情吗,李浩明明丢下他就可以的!
戚笑儿为什么要冲进去,她的实力足可以自保,为什么要做这等飞蛾扑火的事情?
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的痛?
师玉秋的心纷乱如麻,不由得开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南宫宁安摇摇头,道:“钱兄弟说他已经收你为徒,那就请你好好体会他的所作所为。
人确实是很蠢笨的生物,为了心中的一丝情谊、坚持甚至可以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可越是这样蠢笨的人,却越是能给身边的人带来温暖。
人心中的这份简单纯粹的情感就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每天都要升起散发着温度。或许有的人已经堕入阴诡地狱,可但凡其心中尚有一丝温度,就仍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机会。
如果你真的有被钱兄弟的行为打动到一丝一毫,那么恭喜你,你已经找到了通往光明的钥匙。
你何不试试踏入这阳光的世界中呢?”
师玉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从未觉得心脏跳动地如此猛烈。
求求你!
求求你!
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吧!
回来告诉我什么是阳光的世界。
师玉秋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在汹涌的火焰中瞬间蒸发。
仿佛回应她的期盼一般,那团汹涌的火焰竟瞬间变成冰蓝色。
戚笑儿曼妙的身影显现在冰蓝色的火焰之中,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
南宫宁安甚至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凉意。
怎么回事?戚笑儿哪里来的这么雄浑的内息?
南宫宁安不解,先前戚笑儿分明不过后天,怎会有如此威势,除非?!
可若非如此,如此精绝的内功又从何而来?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还有如同钱昊一般的怪物吗?
正如他心中所想一般,那团冰蓝色的火焰化作一瓣瓣冰花坠下,却又消散外火海之中。
真气外放,先天之境!
生死间有大恐惧,可令戚笑儿恐惧的却非如此。
若他死了?不,他不会死!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戚笑儿甚至不敢想象失去李浩的未来,在这一瞬间,她看透了生死。强烈的情与惧瞬间触动了她淬炼过的精纯魂力。
魂与气合,先天境界。
她抓住李浩和昏迷过去的曹宇,趁着火焰的颓势一下子跃出门外,南宫宁安紧随其后。
被玄阴真气暂时压制的地火仿佛暴怒一般,随着众人离开汹涌而出,在寒风刺骨的冰雪世界中化作一道擎天火柱。
众人望着刚刚身后的火柱不由得一阵后怕,如此雄浑的火焰哪里是人类能够抵抗的。
戚笑儿一把抱住李浩,冰冷的泪水在寒风中更能刺痛李浩的胸膛。
想起刚刚瞬间发生的一切,他也是一阵后怕。自镇北王城亡命奔逃之后,这是他又一次感受到死亡。
这一次他离死亡是如此接近,近到他稍微动一动就进了阴曹地府。
可镇北王城的他可以坦然接受死亡,他本就死了,又何惧再死一次呢?
可是这一次,他怕了!他不想死,他还有母亲,他还有笑儿,他还有朋友,还有这刚刚起步的江湖梦。
羁绊!
身后的火柱在寒风中依旧屹立不倒。
李浩望着它,哪怕已经逃出生天,可恐惧依旧在他的心中蔓延。
恐惧本就是人性中根本的弱点,这是与生俱来的,除非那人已经死了,完全麻木了,否则他永远避免不了要害怕的。
李浩搂住戚笑儿,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戚笑儿哭的更凶了,这个话少的女孩只能用泪水不断向李浩诉说着她的担心。
李浩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南宫宁安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淡然地说道:“恐惧并不可笑,因为这是人性,是无法避免的。古往今来,多少忠臣烈士在舍生取义、从容赴死的时候,心里也多多少少会有些害怕的,只是他们能够凭借着心中的一腔热血、浩然正气将恐惧扼制在心底罢了。”
听了他的话,李浩自嘲笑了一声。
已经过去了,又在害怕什么呢?畏首畏尾又有什么用呢?
李浩虽然不能将心中的恐惧遏止,可他还是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笑儿的后背,说道:“对不起,是我冒失了。在看见你冲进来的一瞬间,我真的产生了一种后悔的念头。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如果死了,我死也不会瞑目。”
戚笑儿不停地在他怀中抽泣,低声说道:“可是你说过,不管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我的。”
李浩无言,只是紧了紧保住笑儿的手臂。
南宫宁安在一旁说道:“钱兄弟伉俪情深属实令人羡慕。只是戚姑娘竟也有如此身手,实在令在下震惊,钱兄弟你可瞒得我好苦。”
李浩松开怀中的笑儿,一手牵着她,一边看向南宫宁安,苦笑道:“笑儿本就是我最后的底牌,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明牌了。”
南宫宁安笑道:“钱兄弟放心,戚姑娘的事情在下定然守口如瓶。这在场的也就只有你这位新收的徒弟和已经昏迷的曹宇”
说到这,南宫宁安突然愣住了,李浩也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处只有他们五个人?
此处怎能只有他们五个人?
那些被李浩丢上来的人呢?!
李浩一行人先是看了一眼紧闭的外门,不由得转头看向天机楼敞开的大门。
大门,在寒风中不停地摇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