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游很苦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受父皇的喜爱。
明明他的亲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
因为父皇这一份宠爱,背地里他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兄弟的白眼和黑手。
大臣们都说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可父皇却从未松口说过要立谁为太子。
父皇的脑海里在想什么,他猜不到,也不敢猜。
作为东沧最年轻的王爷,他并不觉得有多光荣,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这个身份是个累赘。
他曾经喜欢过的姑娘,人家喜欢的是他的身份,他的皮囊,唯独不是他这个人。
和他交好的人,有冲着父皇最宠爱的皇子这一身份的,也有冲着东沧最年轻的王爷这一名号的,唯独没有中意他这个人的。
他很烦恼。
可是他的烦恼在别人看来确实不识好歹。
他有时候也会劝自己,算了吧,起码他还有父皇的疼爱呢。
可是父皇却总给他一种别扭的感觉,让他觉得他对自己的宠爱随时都能收回。
父皇在利用他。
这是萧游得出的结论。
他在把自己树立成一道靶子,让其他的兄长练手。
他的太子,一定是猎杀最后的获胜者。
看透了皇家亲情,萧游觉得半点意思也没有,终日带着假面具。
世人都赞靖王风华绝代,才华横溢,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都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表像。
因为只有保持这副模样,才能得到父皇的宠爱。
就这么伪装下去吧,直到父皇不再需要他为止。
直到那日,他看到了一本名叫《斗破乾坤》的话本子,他立刻就被书里描绘的世界所吸引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武神的存在吗?
萧游想去看看。
这是他第一次打破了留在金都当一个王爷的想法。
他把这个话本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他太想认识这位童日先生了。他派人去找,却找不到半点线索。
直到后来有一日,在一个俗不可耐的宴会上,他遇到了那个声名狼藉的姑娘。
她告诉他,她就是童日先生。
“怎么可能!”这是萧游的第一反应。
他以为童日先生肯定是一个放纵不羁的老爷子。一生经历了各种风浪,四处漂泊,四海为家,所以才能写出这般广阔的天地。
他怎么都没猜到童日先生居然是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姑娘。
他不想相信,却又败在了她的证据之下。
不仅知道了她的隐藏身份,他还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李亭曈,礼部侍郎家的嫡女,将军府小纨绔陆策的未婚妻。
李亭曈。
嗯,这名字不错。
他有意忽略了她是别人未婚妻一事。
“你想我怎么帮你?”他笑着问道。
“反正都是仗势欺人,你就说我那张帖子是真的就好了。”李亭曈说得十分轻巧。
萧游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别具一格的女子。
他有心帮她,却还是有些犹豫:“这不好吧?”
这会不会又要被王府长史念叨他损害皇子形象啊。
“有什么不好。你爹可是当今天下最最尊贵的男人,你是他儿子,骄傲起来好吗。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我看谁敢说不是。”她一副浮夸的语气成功逗乐了他。
萧游觉得他这话在理,明明自己就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他为什么总是去避开这个身份,平日里那些兄长明里暗里地可没少为这事给他下绊子。
他若是不利用利用这个身份,真是对不起自己栽过的那些跟头。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他故意逗逗她。
“不是吧,你可是靖王诶,我一个小女子能给你什么好处。”她没想到萧游会提出这种要求,脸上惊诧万分。
萧游的笑没憋住,他轻咳两声道:“本王可不干亏本生意。”
“三本新书带签名,你第一时间看到,行了吧!”她苦兮兮地比划着。
“成交。”萧游笑容满面的收下了她给的承诺,阔步走向了对他们密切关注的人群,将自己的势借给了她,让她也感受了一把仗势欺人的快乐。
那一场宴会,萧游记忆犹新。
他是知道李亭曈在外的传言的,人人都说她是个草包。可是能写出《斗破乾坤》
这等有意思的话本子的人,怎么可能大字不识。
这个传言,萧游第一个不信。
果不其然,面对成安的刁难,李亭曈反应十分淡定。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亭曈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丝毫不见一丝窘态。
“这片荷花开得这般好,那我就以荷花为题,给大家做一首诗吧。劳烦,墨纸砚。”李亭曈伸出了手,讨要纸。
“还不给李大小姐上文房四宝。”成安郡主吩咐道。
因着是长廊,便没有准备小茶几,给了李亭曈一个画架。
李亭曈将纸铺好,她的丫鬟替她研磨。
她想也不想地就落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萧游也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这个姑娘这么有自信么,想也不想就落。
等看到她的字时,他彻底惊讶了。
他按捺不住抢先站了起来道:“我来替诸位诵读吧。”
她写的居然不是闺女子常用的簪花小楷,居然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字体。
“这字迹跟无尽大师放在庙里珍藏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上的一模一样。”有人认出来了。
萧游听了一惊,莫非那什么《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也是她写的?
这个姑娘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萧游顾不得多想,开始诵读起她所作的诗。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他一念完,就忍不住夸赞道:“好诗!”
周遭围观的人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一片和乐的场面李,却总有人喜欢唱反调。
“李小姐想也没想就落,莫不是提前背好的吧?”大司徒家的千金不服气地开口。
“就是,她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么好的诗。莫不是请了先生提前写好的?”一个不认识的女子也跟着落井下石。
他皱紧眉头,想要开口解围,却见她神态自若,没有半分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