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程墨最近心情还是不错的，皇帝没有找他说悄悄话，顾安宁的学习问题也解决了，只要不考虑顾安宁以后的社交问题，武学问题还有顾云清走后的人脉问题的话。

不过说到这个人脉问题，还真够让韩程墨头疼的。

顾云清作为镇南大将军，熟识的都是一些武将，脾气还是个顶个的冲，不过跟顾云清关系确是极好。知道顾云清被发配，这些个将军们也是愤愤不已，不过对天子又毫无办法，只能缩在屋里生闷气。

这光生闷气也就算了，作为顾将军爱女的监护人韩程墨就成了他们几个老家伙的出气筒。隔三岔五就叫过去，美名其曰切磋武艺，实际上是一顿胖揍。韩程墨也没地方叫冤，只能跟皇帝哭诉，皇帝却一笑而过，说什么年轻人就该好好历练。气的韩程墨晚上多吃了一碗饭，顾安宁还以为韩程墨去叔叔伯伯那儿被虐待了，不给饭吃。

这些个叔叔伯伯打架可以，叫他们帮点忙确是一点也帮不上，一个个都是些倔脾气的老家伙，别说是教书先生了，好几个韩程墨刚开口说教书脑袋上就挨了一闷棍。

后来怕韩程墨找他们帮忙，干脆就不找韩程墨的麻烦了。

顾云清作为朝中大臣，虽是武将，却也是占据了极大的分量的，被发配后，职位空缺，对这个位置有心思的人也就开始了动作，最近几日这朝堂上可是斗得那叫一个腥风血雨。不过这一切都与韩程墨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作为齐王世子，秉承自家父亲的优良传统，坚决站在皇帝的身边，不做对皇帝不利的事情，皇帝对他父子两还是很信任的，他要做的就是，锻炼身体，加强武艺，然后听皇帝的安排。

皇帝知道韩程墨听话，加上这几日朝堂上的事情够让人烦心的了，也没过来找韩程墨的麻烦。

这也是韩程墨最近心情好的原因之二了。

剑刃划过地面，留下深深的印子，舞剑声四起，少年精壮的身体在风中舞动着。

“噌——”

宝剑入鞘，少年轻轻吐气，平复吐息。

陈伯适时的递过来汗巾，韩程墨擦去额头的汗水。

今日是顾安宁第一天开始学习，韩程墨本想陪着一同听听洛世安是怎么教学的，走到半道却被洛世安赶走了。嫌他在一边麻烦。

韩程墨本有些不爽，后来一想，自己对读书确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想去的原因也主要是不太放心洛世安这个人，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让洛世安给顾安宁上课，韩程墨也愿意给人家应有的尊重。

“也不知道安宁这会儿怎么样了，习不习惯。”韩程墨将身上的佩剑拿给陈伯，看了看时间，有些担忧的说道。

“少爷放心吧，洛少爷虽然做事出格了点，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学问也是实打实的，洛公子既然保证让小姐以后才学不输别人，不然小姐受欺负，那他自然是会做到的。”陈伯安抚着自家操心的小少爷。

“我倒不是质疑他的能力，主要是我担心他欺负安宁，这个鸟人心脏的很。”一想起年少时被洛世安算计的事情，韩程墨就觉得心口一阵阵火在烧。

“少爷！”

突然，远处跑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仆，仔细一看，是今日在书香阁伺候的下人。

“折墨，你怎么过来了，是安宁那儿出了什么事儿吗？”韩程墨一看来人慌慌张张的样子，心口一跳，只觉得不会被自己一语说中了吧。

“回少爷，小的今儿按少爷的吩咐守在书香阁盯着洛少爷授课，一开始还好好的，因为好久没有用书香阁了，今儿书香阁的人都比较兴奋，盯得小姐不自在，洛少爷就把咱们赶了出去，在门外候着。”折墨一边擦着额头上跑出来的细汗一边给韩程墨汇报着。

“说重点，你怎么就突然跑过来了。”韩程墨看着跑了一小节路就出虚汗的折墨，一边催促着人说重点，一边心里暗暗的决定要给这些下人们加强锻炼了，看这一个个虚的。

“重点，重点就是，后来我们守在外面，没多久就听见有东西砸在地上了，洛少爷说不用管，是砚台掉了，后来就听见小姐好像哭了，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就赶紧过来通知少爷你了。”折墨喘匀了气儿，这才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韩程墨一听，觉得有点奇怪，不应该啊，虽说着洛世安心脏的很，也不会这样欺负人，他可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人。

虽然觉得奇怪，韩程墨还是担心顾安宁，带着二人就往书香阁赶了过去。

不管什么原因，让安宁妹妹哭了他可是要让那个鸟人付出代价的。

待三人风风火火的赶到书香阁外面时，屋里却没有什么动静传来。韩程墨本想就这么闯进去，但又念及答应了洛世安不干涉他的教学，于是咱们的世子殿下寻摸了个方便的角落，在窗户上戳了个小洞，来了个华丽丽的偷窥行动。

陈伯看见自家少爷猥琐的动作，叹了口气，唉，少爷这样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姑娘嫌弃。不过谁让这是自己家少爷呢。陈伯只能老实的去给自家少爷放风。

唉，一大把年纪了，也是不容易。

屋里的二人正在辩论着。

韩程墨将这一段完完整整的看在了眼里。看到顾安宁给洛世安递茶，韩程墨一边在放下了悬在空中的心，一边在心里把洛世安臭骂了一顿。

就洛世安的资历来说的话，是不用大张旗鼓的递茶拜师的，他本以为洛世安不在意这些规矩的，当时提了一嘴这鸟人也是当没听见，他就直接让他过来给顾安宁上课了，没想到这鸟人还是暗戳戳让顾安宁给他递茶。

虚伪。

除了这两个字韩程墨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形容洛世安了。

啧，说道这个，把安宁交给这么个人是好是坏啊。

韩程墨有那么一丝的怀疑自己的决定，不过洛世安都把那拜师茶喝了，他后悔也没用了。

见里面气氛还算和谐，顾安宁虽然眼睛红红的，但看上去没有受伤，韩程墨决定先回去，晚一点再问这个事情，刚准备离开，就见顾安宁一脚踹了出去，精准的踹在了洛世安已经黑了一块儿的衣服上。

“你这是干什么？”洛世安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措不及防一脚给他踢得人傻了。

“刚才被人欺负了，我要还回去。”顾安宁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洛世安，语气好不真诚。“洛师傅你说的呀，有人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嘛。”

“你学的还挺快嘛。”洛世安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个笑容，“不过小宝贝，你确定要用这种光明正大的手段跟我斗气吗？”

洛世安长相俊美，带一点阴柔，笑起来的样子不像韩程墨那样阳光，反而带着一丝邪气。这一笑，顾安宁仿佛又看见了狐狸。

“是洛师傅说的，我现在耍手段还太嫩，既然都会被你发现，这种方法不就是最快又有效的方法吗。”顾安宁的笑容变了，学着洛世安的样子，轻轻勾起唇角，眼睛半眯，可爱的脸庞透露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错，这是个很好的选择。”洛世安看着顾安宁的笑容，心里惊叹于小家伙的聪慧。

这一切被窗外的韩程墨收入眼底，只是角度问题让他错过了顾安宁的表情变化。

“那今日就先到这儿把，你把这本书拿回去看了。”洛世安重新拿了一本书，递给顾安宁，叮嘱道，“你可以慢慢看，不用着急，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顾安宁接过书，封面没有写字，甚至有些卷边，看上去经常被人翻阅。

她再没有问什么，把书拿好，知道洛世安不急走，便给洛世安请了个安，就离开了。

小小的人儿离开，还贴心的给洛世安将门关上。

顾安宁一走，洛世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脸上表情全无，坐在太师椅上，也没有了吊儿郎当气质，如果说刚才的洛世安是个不拘小节的精明书生，那么现在的洛世安则是个浑身透露着生人勿近的冷漠公子。

窗外的韩程墨有些惊讶，认识七八年，洛世安这个样子却是他第一次见到，平日的洛世安是一个话多且让人拳头痒痒的人，屋内的人让他感到陌生极了。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黑乎乎的袍子，回想着今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