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定在原地，看着院子里那棵枝丫延伸的红檀树，不敢回头。她知道，这是儿时的幻境。

“阿姐，怎么了？”少年声音清脆好听，语气中带着些许焦急与担心。

顾宁抬眼，眼神恢复如初，冷漠转身，却并没有说话。

她只看着他，看着此时纤尘不染，明媚如阳光的少年。

“阿姐？”少年的眼中带着疑惑。

顾宁并不回话，只是越过少年，走向别处，院子中心的石桌石椅，那棵陪伴着她长大的红檀树，还有自己这……少年时的身体。

顾宁闭了闭眼，冷静下来。

少年仍不罢休，又要上前，声音小心翼翼：“阿姐？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顾宁转身，看着少年的眼睛里满是寒冰，少年吓了一跳。

“是……是明礼哪里做错了吗？”顾明礼眼神带着孺慕与惶恐，小心翼翼的模样像一只单纯的小鹿。可小鹿最终长出了獠牙，做了只豺狼。

顾宁没有说话，攥紧了拳头，她应该放下，她现在是宋宁，不是顾宁。就算这少年是她一手养大，就算这少年亲手送她归西。

说不恨，说不痛，是假的。

平静的心湖终于掀起了波澜。

蓝衣女子红唇轻启：“这还是有破绽的嘛。”

话落，一阵狂风在小院中掀起。

红檀树火红的叶子散去，一张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顾宁眼前。

“你不配做我们顾家家主！”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子，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罢了。”

“这就是个野种，凭什么掌管顾家！”

“滚出去！滚出去！”

谩骂接连而来，顾宁面无表情的听着。眼神一转，看到了人群中高大的身影。

“爹爹……”张开嘴，却喊不出声。

顾方竹远远的望着顾宁，眼里是悲痛，是痛恨，仿佛也在控诉着对顾宁的种种不满。

顾宁的嗓子好像被堵住，爹爹，我按照您说的啊，我守护好顾家了。

眼睛酸涩，眼泪流了下来。

这是我的家啊，我要待在这里等着您回来，我们拉过勾的。顾宁伸手，想要触摸那个人，可是眼泪模糊了视线，可是浑身动弹不得，什么也没有碰到。

她尽力挣脱束缚，突然束缚消失，她猛的向前扑去。脸被人抬起，是原来那个少年。

“阿姐，喝了它，喝了它你就不会再难受了，喝了它吧！”

少年眼中满是癫狂，脸庞在风雨夜里扭曲，苦涩的药汁被灌进口中。

顾宁使尽全力，打翻了那碗药。

同时碎掉的，还有自己的心。

世间万难，世间千苦，不若亲近之人手上的那把刀子，鲜血淋漓，伤人至深。

情景散去，顾宁眼中却再无生气。

她躺在那棵红檀树下，快要被红色的叶子埋没了身体。

“啧，没想到这小小的女娃子，执念竟如此之深，那既如此，也不用我出手了。”

水镜前的女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幻境逐渐变化，成为了顾宁自己设下的死茧。

……

阮莹和陶辛这次没有乱跑。自从发现了那个结界后，阮莹就一直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特么的不会逃来逃去，费了老大的劲儿，自投罗网了吧？阮莹难受的抓了抓头发。

陶辛低着头，有些发慌。

“不是吧不是吧，这要死啦，老大啊，别忘了来救我啊。”陶辛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