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夫人滞了滞，突然像被踩了痛脚一般跳起来，“都是那个贱人教唆的你，你以前从来不会的！你父亲便是被个狐狸精迷住，如今你也被狐狸精迷住，世上女子千千万，你怎的就认准了那个伤风败俗的扫把星？”

云络锐利的目光陡然射了过去，刀子般的冰冷如有实质般冻住了云老夫人的话语。

那般寒凉的仿佛对待仇人般的眼神，生生让她失了心神，一跤跌在冰冷的太师椅上，颤抖如筛。

“老夫人请慎言。”

云络的声音仿佛隔着山隔着水，虚无缥缈落下来，“汉王妃是您的亲外甥女，老夫人还请慎言。落下毁谤皇亲的罪名，儿子也救不得你。”

云老夫人怔怔的望着宛如陌生人的云络，突然明白过来，儿子不是在闹脾气。

她是真的要失去他了，就像许多年前，她失去他的父亲一样。

这个认知，让她突然心慌得不能自已，“你这个孽子，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娘！我十月怀胎生下你，要不是我，等那个狐狸精把儿子生下来，你那个死鬼爹，早把咱们扫地出门了，哪里还有你现在的锦衣玉食？你这个孽子，为了个女人，连娘也不要了！你的孝道呢？你就是这样对待娘的？”

云络只冷冷的望着面前这个面色浮肿，目光虚浮的女人，恍惚的想，曾经那个温柔和气大气端庄的女人，哪里去了？爱情难道真的能让人变得如此狰狞丑陋形同恶鬼？

云络闭了闭眼，努力的屏蔽云老夫人尖利刻薄的声音，良久，他淡淡的道，“澜儿，是我的命。失了她，儿子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因为你是我娘，所以你和汉王做的那些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爹已经死了！”

云老夫人猛地跌在地上，面上现出巨大的恐惧，“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我已经把他——”

云络深深的看进云老夫人惊恐死灰的眼里，一字一句的道，“还有，那个女人，回来了。”

他转身走出这座灰暗枯朽的大殿，身后，云老夫人颤抖的匍匐在地上，抖如筛糠。

云络望一眼头上碧波万顷的蓝色，心头恍惚记起，那女子躺在艳红的血色里，把如玉晶莹的肤色渲染成青白的灰，红色的长裙——不，是血染的裙一字铺开，潋滟成一朵凄艳的花儿，目光却怨毒，直直的瞪着他躲藏的地方像一把带毒的刀。

他猛地闭上眼睛，对着门外排成一排的小厮仆妇冷酷道，“老夫人年纪大了，就在慈安堂好生养着吧，没有大事，就不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