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精怪果真的把自己送到了温雪宁的身边!
自诩逃出生天,温舒心底十分惊喜,表面上,却十分努力的保持了镇定,转身走过去与温雪宁汇合,淡淡道:“说来话长。”
此时夜色正浓,温雪宁却一眼就认出了黑暗中的温舒,她手指升起一簇花火,借着明亮的火光,这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她,只见眼前的女童除了棉袍有些皱了,上面沾着些雪花,总的来说毫发无损,这才一脸放心的松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担心死我了!”
之后,两个人走到温雪宁之前在一处巨石后,扎营的地方,待温雪宁在四周重新设了一个法阵,便与温舒一同盘腿坐下。
她惊喜道:“舒舒,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女主爸爸在,自己的安危就有了十分的保障,此时此刻,温舒砰砰砰跳的心脏方才略微有些平复,于是在腹中简单打了个草稿,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将方才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温舒叙事语言流畅,条理清晰,尽可能的没有带上自己的主观性,亦没有说自己的猜测,细节不符之处,唯有那精怪长了自己前世的样子,她却是道,这精怪与自己生的一般无二!
最后,温舒又从口袋里翻出那支精怪赠给她的毛笔,疑惑道:
“我还没有仔细观察过,也不知此物为何用。”
火光照明下,温舒手中毛笔变得清晰了许多,与其说这是一只毛笔,倒不如说是一只青玉色的玉笔,玉笔的笔身不同灵笔,没有光彩,这使它看上去与寻常毛笔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笔杆玉质醇厚古朴,笔毫柔润滑顺,通体透着一股时代悠久,久经风霜的气息!
温雪宁接过玉笔,仔细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青玉毛笔,竟然隐隐约约带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上一次给她这种感觉的,还是自己继承天神传承的时候,可她又隐约能感受到,这个东西,不属于自己。
思称片刻,温雪宁把玉笔还给温舒,认真道:“舒舒,此笔看着普通,其实恐怕不凡,你且尝试滴入心头精血,我给你护法。”
温舒连连点头,如果是在女主身边滴血认主,她倒是愿意相信这玉笔会是自己此次进入秘境后蹭到的机遇!
于是正襟危坐,取出一把锋利的长刃,温舒咬咬牙,快狠准,刺啦一声,扎入心头!
强忍剧痛,她努力控制着胸腔的肌肉和血液,最终顺利取出一滴心头精血!
精血一出,温舒的小脸一瞬间变得煞白,她立刻接过温雪宁递过来的丹药,丹药入腹,气血回转,方才好受了许多。
温舒只是炼气期,原本不应该这样随意取出心头精血。
修道者精血珍贵,更何况是心头精血!若非此次莫名突破后的境界十分稳固,寻常之日,修士若是擅自取那心头精血,一个不好就容易跌落境界,严重者,甚至会损耗修行的根基!
但出于对女主爸爸的信任,温舒便毫不犹豫!
快速将心头精血滴落在玉笔上,很快,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涌上心头,温舒只觉头脑晕眩,昏昏沉沉,竟然进入睡梦中去了!
自修行以来,因为要努力赶上女主的脚步,温舒用打坐代替睡觉,已经许久不曾睡过了。
梦境中,天地茫茫,处境与此时此地的秘境十分相似,到处是雾蒙蒙的一片。
温舒发现自己竟然长高了许多,身上穿着素色的长袍,长袍水火不溶,刀剑不侵,不认识是什么材质。
她在雪地上,跑啊跑,跑啊跑,仿佛在追赶着什么,又或者是在被什么追赶着......
渐渐地,前方恍惚间出现一个黑影,那黑影若隐若现,似乎很快可以捉住,又似乎远在天际。
“舒舒。”
那个黑影唤道,声音缥缈悠远,听不太清,无法分辨对方是男是女。
场景一转:
四周突然幻化做一片火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数十个虚影漂浮在天空之上,风和火在爆雨中噼里啪啦的呼啸,温舒跌落在潮湿又泥泞的沼泽里,天空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四周花火肆虐......
“妖女!你早该料有今日!”
一声闷雷般的呐喊,横冲直撞的砸到她的耳朵里,
温舒头痛欲裂,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四肢却无法动弹,更无法运行气海中的灵力。
她能感受到此刻自己的身体里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气海翻腾如同一片汪洋,可是她动弹不得,就连一滴灵力都无法使出。
“噼里啪啦—”
电闪雷鸣之际,无数花火和雷光在一瞬间将她淹没。
温舒失去了意识。
许久,像幼时母亲温柔的抚摸自己的头,一阵温暖柔和的光将她唤醒,她举目四顾,四周的景物又变换幻化,此地是一处幽静的山谷。
花香,鸟语,轻风。
正对着眼前的是一眼清澈见底的清泉,泉水之上,赫然漂浮着一只玉笔!
温舒伸手去探,却发自己成了一道看不清的虚影,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实物,焦急之际,一旁的草丛窸窸窣窣的走出一个少女!
少女面目模糊,看不清容颜。
只见她欢悦的走到温舒面前,却看不见她,她将那玉笔摘下,巧笑嫣然,道了一声:“玉生烟。”
玉生烟,玉生烟。
温舒再次头痛欲裂,为什么她会为这个名字感到熟悉!
玉生烟,玉生烟!这只玉笔,名叫玉生烟!
仿佛是一道闸口被突然打开了,一股不属于温舒的记忆忽然涌入她的脑海: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舒舒,舒舒。”
有人唤她!
温舒艰难的睁开眼睛,只见温雪宁一脸担忧,探手在她眼前来回晃悠:“舒舒怎么了?”
温舒小声喃喃:
“我,似乎是睡过去了,还做了一个梦......”
“睡过去了?”温雪宁有些吃惊,“我见你神情恍惚,便想叫一叫你,左右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怎么就睡过去了?”
“你是说,只是过了一会?”温舒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至多不过五息。”温雪宁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