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边宁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听不到沙弥的声音了,但他没有怀疑沙弥存在的真实性,他应该还附体在自己身上。
边宁比较在意的是沙弥口中透露出来的几个关键信息,“慧”,“念身”,“第三层梦境”。他心里大概是有猜测的,慧可能指的是印记思维,念身暂时没什么头绪,但估计也是意念化身之类的,而第三层梦境比较值得玩味。
为什么是第三层梦境,平凡人的梦境处于第几层?虚空又处于第几层?有没有第四层第五层的梦境?
他被拉着去训练场,负责人介绍,“现在我们学校用的义体主要是两个类型,一个是有线连接的,好处是不断电,延迟较低,坏处是行动比较受影响,而且同步率偏低些,适合长时间训练和新手操控;
“另一种就是现在市面上通用的量子连接,这个信号转码器是量子式的,你们也都学过或者听说过吧?量子纠缠之后互相传讯是不花费时间的,同步率很轻松就能提上去,这个技术一出来,咱们人类去外星殖民就变得很简单了。
“这种型号的义体近些年也是发展迅猛,当然,都是黑岛科技出产的,联邦规定比赛用的型号是前进者系列,算是有些年头的老机器,慢慢有点跟不上时代。听说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改规则,我们学校也是进了一批新型的探索者系列义体给学生们锻炼使用。”
边宁只是点头,张单立和几个一起训练的学员打过招呼。
负责人把边宁带到训练区角落,这里的义体都是有线连接的,“来,小同学,先试试看。”
实体链接和虚拟链接是两种不同的体验。
边宁随着通感仪的电波慢慢沉睡,此时,他感觉到另一具身体在呼唤自己,他睁开眼睛,其实是义体的感光元件通电,广域的视觉画面传输过来,边宁略微有些晃神,这种感觉挺久违的。
“要适应一下,要是觉得不舒服,把肩膀上和背上那几个镜头关了。”负责人指导起来,边宁原以为他就是一个动嘴皮子的销售员,没想到搞理论也有一套,教授学员是不成问题的。
边宁试着移动,转头,神经链接义体后,人的感官是会有很大变化的。
视觉上,由于多个摄像头和感光元件的存在,视野是环体一周,三百六十度,除了上方下方两个锥形的视野盲区,其余方位都能看得很通透。这些信号被传回大脑进行处理,很多人一时间是不能适应的。人的视觉其实本来就是一个比较神奇的感官,通常人眼真正聚焦的范围只有很小的一点,只是靠快速的眼动和大脑积极的脑补才生成了看似清晰的画面。
人能真正看清的也就是注意力集中的区域。
因此,哪怕义体传输回来的视觉信号量极大,对大脑来说,也是一应处理,这种情况下,义体视野有了分区,最中间是关注度最高的亮区,外围一大片是注意力分散,大脑幻想出来的灰区,最后一圈是没有注意力,大脑也忽略掉的黑区,这部分也是义体的视力盲区。
成熟的义体操控员的灰区很大,黑区范围就会相应小很多,占据的视角也就三四度。这是大量训练的结果,他们的大脑长期接受过量视觉信号,脑部功能区之间进行了一定的代偿。
在视觉加强的同时,一具标准化义体是没有嗅觉、味觉的,这部分大脑分区就空闲下来,把计算力借用给其他几个功能区。就像盲人的听觉触觉会更灵敏一样,这是一种特异的人体机制。
义体的触觉由其体表的压敏元件提供,精度可以很高,连细微的气流都能清楚感知,但同样,受限于人脑功能,这些感知信号并不能被完全接收。专业合格的操控员可以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捕捉到室内数十只蚊虫飞舞的气流扰动。
义体的听觉也是很好的,范围比人耳广阔许多,这部分取决于义体元件的性能,现在竞技通用的义体型号的听力范围是10Hz到40kHz,不过人脑对听觉处理最好的是中音波段,对低音和高音的处理十分粗糙。
义体的平衡感由电子陀螺仪提供,这可比人体来得精准多了。人类的平衡感主要由耳内一种充满液体,内壁上长满纤毛的细管调控,在人旋转时,半规管里的液体也在旋转,当人停止旋转时,这部分液体受惯性影响还会继续旋转一段时间,于是给大脑以正在旋转的神经信号。此时半规管和人眼提供的信号不对等,大脑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旋转就会发昏。
义体的电子陀螺仪就没有这个问题,不但对运动状况的判断非常精准及时,也能帮助操控员找准机体平衡和重心。这种平衡感非常有用,但如果同步率过低,操控员是无法把握好这部分的信号的。
在操控义体期间,操控员的空间感会得到一定加强,但时间感却会变得模糊,因此除了竞技用的义体外,都是有标时的。
负责人走到边宁的义体旁,几个维修人员也过来检查机体运行状况,“很不错,来试着绕台子走两圈。有什么感觉都说说看。”
边宁试着咳嗽了两声,就像是试验话筒似的故意清嗓子,义体胸部扬声器发出的声音比他所想的要低沉些。
“我感觉,挺好。”他慢慢说出这一句话。
负责人有些高兴,“感觉好就行,来,试试看跑动和跳跃。”
边宁正想回答,沙弥在他心里说了一句:“让我试试。”
“我还没体验好呢。”
“这种简单的东西,试过一次也就会了,你叫那人给你找个对手,打一架试试。”
“谁会答应啊。”
“你那个同学呗,叫他和你打。”
边宁有些被说服了,沙弥的话就像心里话似的,他几乎没有抗拒的念头,只是会考虑可行性。
“张单立,你来和我练练。”
张单立一愣,转头看向负责人,“小泉老师,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