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晚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昨日你那盘残局,是谢峥设的?”
聂庆阳点头。
聂晚心道:难怪昨日她就觉得十分眼熟。
聂庆阳有些惭愧道:“今日我也与谢少师下了那盘残局,就用大小姐破棋之策,但是我输了。”
今日是十五,谢铮有一个惯例,每个月十五号就会去鉴文馆与众人探讨文学,京都大多数才子以谢铮为马,对其极其推崇,每个月十五,鉴文馆必然人满为患。那盘残局是上个月十五谢铮留下的,他言若是谁能解开,便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一时之间,京都各大士人日日弄棋,都希望能破棋局,得到谢峥的条件。谢铮平日虽低调,但是京中的读书人皆知道,谢铮是士人之首,若是能得到谢铮认可,那可谓前路光明。
聂晚破局后,聂庆阳高兴许久,今日,他用了此生最大的勇气,请谢铮与他下一局,谢峥为人一向谦和,自然没有拒绝他。
当谢铮见到他破局之法时,神情十分奇妙道:“不错,本官倒不想,还有人这般破局,若是本官大意,这局你倒是赢了。”
聂庆阳闻言惭愧又惊喜,惭愧的是自己输了,惊喜的是谢铮似乎对自己有了一丝赞赏。
谢铮问:“你是哪家公子?”
聂庆阳有些失落,原来对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开口道:“我是聂家聂庆阳。”
谢峥听到这,微微抬头,有些诧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问道:“这破局之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聂庆阳闻言瞬间脸色发红,他不善撒谎,诚实道:“是大小姐。”
谢峥闻言疑虑:“大小姐。”他微微沉思,问:“聂晚?”
聂庆阳点头。
谢峥低头弄棋,不再说话,聂庆阳见状,连忙起身离开座位,看到周围众人对自己莫名的打量,好似在说,就你,也敢挑战谢少师。
他实在难以再待下去,正要离开,这时一个着藏青色衣袍的男子走近谢峥道:“谢少师,斗胆请你与我下一局。”
谢峥抬头看着男子,问道:“你是江南南宫喻?”
南宫喻道:“不想大名鼎鼎的谢少师,竟知道我这个小人物。”
谢峥微微一笑道:“南宫公子江南第一才子,今日谢某得见,是谢某之福,请坐。”
两人相对而坐,一局棋下了两个时辰,最后南宫喻惜败,南宫喻似乎有些不甘心道:“我本不会输。”
谢峥正在往棋盒里收回棋子,闻言看着南宫喻道:“是谢某险胜了。”
聂庆阳敢肯定,谢峥说那句话说,一定带有挑衅的味道。
南宫喻闻言,面色难看道:“谢峥,你下棋过于精细,虽步步为履行,但棋思匮乏,于棋道天生缺乏灵气,你即使下得再厉害,最终也无法抵达顶峰。”有的人下棋,会形成自己的路,从而达到顶峰,而有的人,天生只能走别人的路。而谢峥,无法成为开路人。
众人闻言只觉得南宫喻不知好歹,输给了别人还要胡言乱意,少了胸襟,原本见他有勇气与谢峥挑战,还只是一子惜败,也算极其有才气,想着待会与之结识一番,日后一起做学问,不想其这般输不起,还得罪了谢少师,看来以后只能对其避而远之了。
南宫喻刚入京都,对京都形势还不明确,再加上其人本就才气不凡,在江南也是被众人追捧,平日随心所意习惯了,没觉得自己之言不妥,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京都众才子,以后更是被众人孤立,彻底失去进入京都士人圈的机会。
谢峥听到南宫喻的话,似乎没有生气,他放下一颗棋子,抬头看着南宫喻道:“待南宫公子那日能赢了谢某,谢某必然听南宫公子教诲。”
南宫喻闻言面色微变,待看到众人对自己不善的目光,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正要开口解释,谢峥已经起身了,脚步不停地向外走去,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聂庆阳心中为南宫喻捏了一把汗,也转身离开了。
聂晚听完,一时间面色莫测,她低声道:“南宫喻啊,南宫喻,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谢峥。”
江南南宫家与聂家是世交,聂晚和南宫喻算的上青梅竹马长大,两人还议过亲,但后面因为一些事不了了之。
聂致远也感叹道:“谢少师那般人物,那是能被一般人指点的?南宫公子真是太过年轻了些,行事少了阅历。”南宫喻入京都,江南聂家那边还来信道,南宫家在京都没有说得了话的人,让他照看一二,他原本打算请南宫喻入府居住,但没想到南宫喻刚来就得罪了谢峥,看来人是不敢请来了,那日命人送些礼过去吧。
聂晚听了一个八卦,虽然有些为南宫喻担忧,但心中也甚爽,此时谢铮应该躲在那里生闷气吧。聂晚对谢铮,其实还算了解,谢峥那人,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若是他喜欢的,他抓得比什么都紧,容不得别人说一下、碰一下,他那般爱棋,被别人当众这样吐槽,怕是心中早就想把那人碎尸万断了。
想着谢峥明明很生气,但为了保持仪度,不能表现出来的摸样,聂晚瞬间心情大好。
……
次日,聂晚接到杨雪若约见的信件,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前去赴约。
落日楼
杨雪若买下落日楼后重新装横过,前两日重新开业,此时歌酒升平,好不热闹。
聂晚抵达时,杨雪若早就在门口等待。
杨雪若见到聂晚,神色微喜,将聂晚引入三楼雅间。
此时一楼大厅舞台中央,一蒙面歌女手持琵琶,歌声婉转。
聂晚立于楼梯上,微微失神。
杨雪若道:“她叫栖桐,是落日楼卖唱歌女。”她停顿一下接着道:“此女颇有才气,性格刚烈,因为家中突发变故,才在此处卖唱,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聂晚只觉得这琵琶声音颇为耳熟,所以不由得停下脚步,此时听到杨雪若所言,看了看那女子,只觉得那女子身影很是熟悉,但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摸样,聂晚没有想起什么其是谁,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