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霄不想,聂晚诊完脉,竟还开了方子。
聂晚将方子递给琴儿道:“船上可有药草?”
“有。”琴儿点头。
“按这个方子给李叔煎药,一日三次。”
琴儿道:“好,我这就去。”
李云宵见状,叹息了口气,就惯着她吧,只要吃不死便好。
很快,琴儿端来药,李云宵一口饮尽。
聂晚见状,不由得微微一笑。
琴儿道:“小姐,外面还有好多受伤的护城军。”
李云宵闻言面色微变,琴儿这丫头,提这事干嘛?
果然,聂晚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李云宵见两人向外而去,起身跟上,忽然觉得自己胸口没那么闷了,头也不那么晕了,不由得诧异,看来这丫头,还有是有几分能耐的。
为了方便照顾,谢峥让受伤的护城军全部聚集在这条船上,三人走出船舱,便看到很多受伤的护城军在船板上休息。
众人见到聂晚出来,面色微喜道:“晚姑娘,你醒了。”
对于聂晚,大家同行多日,大概都见过。
听闻她昏迷,他们还是挺担心的,总觉得他们这么多男子,连一个姑娘都护不住。
聂晚微微点头,走到几个看起来伤得较重的护城军面前,开口道:“我略通医术,听闻大家受伤,来给大家看看。”
一个护城军闻言道:“晚姑娘,不必麻烦了,我们皮厚肉紧,都不是大事。”
聂晚看着她面色道:“眼底发青、面色惨败、眼光无神,可见气色短缺,你应该是伤口发炎了。”
护城军闻言,面色诧异,点头道:“今日早辰起来,的确发现伤口发炎了。”
聂晚道:“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
护城军点头,拉起裤腿,只见小腿上一条长长的伤口,外边泛白,可见脓水。
聂晚看向琴儿道:“纸。”
琴儿连忙进船舱拿来纸张,聂晚写下一个方子,递给护城军道:“这个方子拿药,一日煎服两次,两日后伤口便会见好。”
她想了想又道:“这几日不要沾水,尽量多让伤口透透气。”
护城军虽然有些不信聂晚会医术,但还算拿着药去找人配药。
聂晚接连看了十几个受伤的护城军,待天色暗下来,船板上再无其他人,方回到船舱休息。
第二日,聂晚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聂晚打开船舱走出去,看到船板上排队站得直直的一群护城军,面色诧异。
琴儿见聂晚出来,上前道:“小姐,这些将士,都是来找您看病的。”
昨天聂晚诊治过的几个护城军走出。
“昨日用了你的药,我伤口不痛了,昨日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我的也是,终于不再恶化了。”
“我的也不痒了,今日看见开始结痂了!”
“我的开始长新肉了。”
“我落水得了伤害,昨日喝了药,今日也不在咳嗽了。”
……
众人闻言,看向聂晚道:“晚姑娘,你也给我们看看吧。”
李云宵带着人神清气爽地走出,他也觉得自己好了许多,看来丫头还是有几手的。
他命人放下桌椅道:“丫头,桌椅笔墨都给你准备好了。”
聂晚点头道:“好,我们一个一个的来。”
谢峥和左风站在远处,见到这边的情景,左风诧异道:“没想到晚姑娘真的会医术。”
那日聂晚施针救了小虎子,谢峥没有放在眼里,原以为不过是一点小手段,此时看着她认真严肃的模样,有些征然。
少女一身浅碧色衣裙,头发简单地用一条同色发带绑着,没有梳妆,却十分清雅,更加近人。
谢峥转身走回船舱。
左风见谢峥静心下棋,有些坐立不安。
谢峥道:“你若觉得闷,自己出去透气即可。”
左风闻言连忙告罪,想了想道:“世子,你的伤一直不见好转,不若让晚姑娘来看看。”
谢峥拿着棋子的手微顿,淡漠道:“不必了。”
“世子……”左风还想说什么,但见谢峥面色严肃,不敢再多言。
高望走进来。
左风知道两人要议事,默默转身出去,关上船舱。
高望行了一礼,问道:“世子,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谢峥放下一颗棋子道:“不出所料,是西域那边的人,此次来的应该是落邪灵。”
高望疑虑:“他们让那些海盗来抢我们的船有何目的?”
“西域是异族之首,异族自古与我朝面和心不和,如今我朝遭洪涝大难,他们若是不借机做点什么,倒是奇怪了。”
高望闻言点头。
谢峥微微蹙眉:“我怕的是他们的手段不止如此。”
高望面色难看:“接下来,我们如何行事?”
“这几日,他们应该不会再出手。”先是在陕城外截杀,再是海上截粮,接下来应该是蜀地了。
“也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高望无奈的。
高望从窗户看向外面,聂晚被众人围着,认真给受伤的将士诊治。
高望看向谢峥道:“没想到晚姑娘有一手医术,但她能想到给将士诊治,却想不起世子为救她也身受重伤。”
谢峥抬头看向高望,面色看似平静,神色却满是惊涛。
高望察觉谢峥逼人的目光,不由得握拳,“世子,可见她对你并无心。”
谢峥放下棋子,看着高望,冷然道:“我知道,高先生不必一再提醒我,我救她,也不过是因为对老师的承诺。”
高望心中仍旧稍安,“世子,她不是适合留在你身边的人。”
谢峥冷笑一声,“高先生,你多虑了,情之一字是我这样的人能够沾染的吗?”
高望闻言,心中一痛,面前的男子是他见过最为理智,也最为疯狂的人。这样的人,要么成神、要么成魔,但无论成神,还是成魔,唯独沾染不得的是痴情。
他不怕谢峥多情,唯独怕谢峥痴情。
可是,往往这样无情的人,却有常常痴情。
这些年来,谢峥何曾为那个女子回首,唯独这个聂晚,竟让他不顾自身安危,跳下那无边的大海,他怎么能不担心?
谢峥见他忧虑不减,开口劝慰,“先生不必忧虑,从闻空师傅渡我入佛那日,我便已经决定此生放下所有妄念。我这一生,本就没资格为自己而活。”
“可世子你,终究是个活生生的人阿!”高望叹息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