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宝,你现在什么情况?”
“找更多欲望强烈的人来。”
不论陈天在心中怎么呼唤图图,图图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把那位贵人请到白马寺来,逸兴的愿望就可以达成,是这个意思吧?”戴陶陶强忍着心中的荒谬感,一字一顿地求证。
陈天低着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
快滚?
戴陶陶一下子就相信了陈天。
相信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你要是求他相信,摆事实讲道理,各个角度去论证,他都不一定相信。
但是,你要是不耐烦,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哎,这下他就相信了。
陈天给戴陶陶的感觉,平淡疏离、不急不躁,突然变得不耐烦,无形中放大了不耐烦带给人的这种冲击力。
戴陶陶立即起身,不敢再停留在陈天视线里。
“那我走了。”
跨过门槛,顿足,回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事情......嗯,没有解决——你庙要卖给我。”
戴陶陶飞快转过头,落脚,快步走,招呼同伴一起离开,小心地把大门带上。
……
陈天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明白了,人类的欲望,是一种特殊的能量,而这种能量是可以被图图吸收的。
戴陶陶想替父亲分忧的欲望十分强烈,想得到白马寺的欲望十分强烈,想捧红他的欲望十分强烈,综合起来就形成了,戴陶陶想证明自己的欲望十分强烈,这些能量被图图吸收,图图醒了一下。
之所以这几天,图图没有醒过,是因为陈天自己的欲望非常低。
他不需要证明自己,虽然他想救图图,但是他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怎么做能达成,他的情绪波动太小。
欲望低的人有两种。
第一种,一眼就看见未来。
第二种,怎么也看不见未来。
他属于第一种,广大劳动人民有的属于第一种,有的属于第二种。
欲望低的人需要外界刺激,才能激发某种欲望,比如邓传富丢了孙子。
而戴陶陶这样的人,是天然欲望充沛的群体。他们从小就清楚,他们的梦想是可以实现的,于是,他们大胆产生梦想,勇于追求梦想。
不知不觉,天色已黄昏。
陈天信步在院子里溜达,看了一眼那边。
角落里,土堆披上了一层金黄色外衣。
“装置现在够用,不急着提升功率,当务之急是要找许许多多人来这里输出他们的欲望。”陈天喃喃地自言自语。
“问题就变成,怎么去找到这么多人?”
“人遇到事情,想解决,就会产生强烈的欲望,哪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有欲望的人非常多。问题又变成,他们为什么选择来这里?魔都有大大小小出名的寺庙。”
“出名......那就要让白马寺成为求佛办事的首选地。”
“投射效应:人一旦相信白马寺很灵,他们就会忽略这里的陈旧,甚至把这种破旧理解成很灵的必要条件。Ok,我要把这里做旧。”陈天环视一圈,马上发现好多地方,可以改造得更残破。
“禁果效应:不给出解释的情况下,越是禁止,人们越是好奇,他们会相信,白马寺灵,一定有原因,只是他不知道。嗯,就像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那四个字。保持这个态度,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光环效应:人对事物的某种特质印象深刻,就会不自觉地推及整个事物,以点带面,以偏概全。好的,他们看见一个很特别的和尚,就会认为这个庙很特别。”陈天脑海里浮现出一本叫《济公传》的话本小说,“我懂了,本色演出。我是一个自由的,无拘无束的和尚。”
“鸟笼效应:挂一个漂亮的鸟笼在房间里最显眼的地方,过不了几天,主人要么把鸟笼扔掉,要么买一只鸟回来放进去。我要往人们的心里,挂一个鸟笼......”
前院溜达到后院,再从后门出去,然后沿着院墙从外面绕一圈回来。
陈天跟个白痴似的,嘴里喃喃自语,转了一圈又一圈。
街坊们面面相觑,没听说中原的佛教也要转山啊?小陈天这是怎么了?不会魔怔了吧?莫非要开悟?
天黑了,陈天还在转。
有个阿伯终于要拦住陈天问话的时候,陈天不转了。
他返回庙里面,弄出两块木板,搞平整,然后用毛笔在上面写字。
写好之后晾着。
十点来钟,夜深人静,响起了几声敲钉子的声音。
陈天把两块木板挂在门边。这是他给人们准备的鸟笼。
借着黑夜,他忙前奔后,亭子下面的栏杆,敲掉一段,青石板道路,砸出几条裂缝。
这个晚上,赵家小弄的街坊,隔一阵就听见一声闷响,由于频率不是太高,响声不是太剧烈,没有人报警,也没有人循声来查看。
......
陈天在院子里忙活的时候,魔都另外一座院子,进行着一场对话。
“爸。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但是,请那位来一趟,对您没坏处吧?”戴陶陶克制着,不把水壶砸向桌面。
长相普通、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闭着眼睛,身子随竹躺椅轻微起伏。
80℃沸水注入青花白瓷茶盏,翠叶慢慢舒展开,身姿曼妙。
“喝茶。”戴陶陶闷闷地招呼了一声。
戴翔宇坐起来,观看杯中碧水,过了几秒,端到鼻子前面,闭目深嗅,几个呼吸之后,轻啄一口,细细品味。
“爸爸没有不相信你。但是,你对社会了解太少了。”戴翔宇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答得上来,我就考虑你这个方案。”
“好!您问吧。”戴翔宇坐姿一正。
“假如那位来了,进了那座庙。那个小和尚——”厚实的男中音突然变得轻柔而缓慢,轻柔得像这个晚上的风,缓慢得像魔鬼的呢喃,“那个小和尚如果对他不敬,或者故意做出亵渎神佛的举动。我该怎么办?儿子。”
从小到大,无数次这种“灵魂拷问”的场面再现,戴陶陶抿着嘴,皱着眉头,汗珠慢慢在他脑门上显现。
他仿佛看见陈天举起一瓶矿泉水,慢慢往贵人头顶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