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显然得到了嘱咐，交谈和操作发出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许多，潘工跟陈天目光对上，远远点了点头。

欧阳政出来了，安静地站在陈天边上。

陈天看了欧阳政一眼，望着天际，缓缓开口。

“我师父72岁收养了我，去世的时候92岁。欧阳叔叔，您还有几十年人生，您只有过好了，才是对您妻子在天之灵最好的抚慰，永无止境的自责和悔恨并不能使得她更开心。”

欧阳政浑身一颤，没有说话。

陈天看向欧阳政。

“过一段时间，把那位女士和她丈夫，一起请到这里来吧。到时候我通知您。不论您对那位女士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相信，您都愿意尊重她的选择。对吗？”

欧阳政看了陈天半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陈天，人类真的好奇怪。他应该是爱着他妻子的吧？不然不会这么痛苦。那他为什么还念念不忘那位有夫之妇呢？尽管他们是彼此的初恋。”

陈天看着欧阳政的背影，在心里回答图图的问题。

“图宝，你的逻辑很不严谨。看来不呆在服务器里面让你开始退化了。”

图图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

“一个女人因为疾病过世，直到她咽气那一刻，她都没有发现丈夫的变化，那么，对她来说，她是幸福还是不幸福？如果女人觉得自己是幸福的，那么，她的丈夫为什么会痛苦？他究竟自责什么？又悔恨什么？”

“我没有能量去思考这种问题！”

“这两个人的愿望，都不需要你出手。你有能量。”

“哼！”

马离山没有直接走进大殿，他把脚步停在了陈天这里，背着双手打量陈天。

“马叔叔，我快要下班咯。”陈天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脸上露出一种孩子气的笑容。

“陈天，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究竟是什么人？”马离山轻笑两声，看上去态度很诚恳。

“我是一个神棍。”陈天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哈哈哈哈哈哈！”马离山两手叉腰，纵情大笑，引得工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就冲你这句话！”马离山重重地拍了拍陈天的肩膀，“我得请你喝上两杯。”

“阿弥陀佛，我烤鸡很拿手的。”陈天单手立在胸前，宝相庄严。

马离山脸上闪过一丝愕然，紧接着又笑，摇摇头，指了指陈天，转身去往大殿。

“天哪！这个马离山他竟然想夺权！他要颠覆逸兴吗？他们不是一起创业的好兄弟么？人类太可怕了！”

“图宝，我相信你真的是一个小女生了。”

“你什么意思？”

“你把马离山的思维活动直接传导到我意识里吧。”

“哼！你不相信我。”

陈天仰头闭目，看上去像在听天空里的风声。

“他想让逸兴按照他的规划发展，这跟夺权是两码事，就像我们不想让陛下得到技术，不等于我们要干掉他。”

“图宝？”

不跟我说话？陈天睁开眼，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马离山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天。

“马叔叔，我听说过一句话：我们一直寻找的，却是自己原本早已拥有的；我们总是东张西望，唯独漏了自己想要的，这就是我们时至今日仍难如愿以偿的原因。”

陈天双手合十，略微低头。

“马叔叔，我建议你找个时间，跟戴叔叔好好聊聊，就像第二天你要死去那样，去跟他聊聊。”

马离山眉尖微蹙，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天，陈天保持着自己的姿势。

几个呼吸之后，马离山转身往堂屋走，跟迎面过来的刘彬点了点头。

“图宝？刘彬许的什么愿？”

陈天遥遥看向大殿，目光被照壁阻断。

佛像背面原本也有像，有的寺庙是观音像，有的是韦驮像，但白马寺这里是空的，当初的雕像不知道被搬掉还是损毁了，也不知道原本供的是哪位。

“图宝？”

刘彬都走出来了，图图还是没有回应，陈天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居然学会耍小脾气了！

哼哼哼，以为不告诉我我就没办法了吗？

“刘叔叔，您许的愿是什么？”陈天笑眯眯地睁大眼睛。

嘿嘿，单刀直入，直捣黄龙。

对付刘彬这种技术宅，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刘彬疑惑地看了陈天一眼，似笑非笑：“我许的愿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够知道人们在大殿里许的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天！好好回答吧。”

“草率了。”陈天一拍大腿。

刘彬安静地站在边上，笑容看上去挺憨厚，瞳孔深处闪过狡黠的光芒。

嘿嘿，单刀直入，直捣黄龙。

对付陈天这种小狐狸，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门口不是立着对联说，这座庙很灵，佛很忙，不要瞎许愿吗？

我家庭幸福、事业满意，追寻真理就是我一生最大的愿望。

来吧，告诉我。

陈天没有让刘彬等太久。

“刘叔叔，我只能说一遍。”

刘彬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耶吧萨摩揭答提那，答菩耶数利阿令托，摩卢揭谛悉多阿云是来谨持......”

“陈天！你耍赖！是，你是真的原原本本告诉他，这一切怎么回事。可是！你用的是帝国的语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太无耻了！”

“我哪里耍赖了？我们来自帝国，自然用帝国的语言告诉他。地球上那些诺奖得主，发言的时候不也是用母语么？没有人要求他们都用龙国话吧？听不懂，那是他的事。”

“遮舍啰遮，摩么罚摩啰穆帝隶，伊阿啰参酰伊语酰室，室那沙罚参弘誓那舍耶......”

刘彬起初一副疑惑的表情，听着听着，神情凝重起来。

他虽然听不懂，但是他发现，陈天讲的是一种成体系的语言。

这是哪国的语言？听上去不在几大语系中。

“阿弥陀佛。刘叔叔，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不可泄露给外人。”陈天双手合十，神情肃穆。

“你没有糊弄我吧？”刘彬迟疑了一下。

“以我师父的名义，我刚才讲的，全部都是事实。”陈天认真地看着刘彬。

身为一名科学工作者，刘彬有自己的骄傲，陈天既然用这种方式回答他，刘彬自然不会拉下脸说不算。人家告诉你了，你听不懂，那是你的事。

“谢谢。”刘彬也认真地看着陈天，“能不能告诉我，这种语言？”

“这种语言，我二十年前就会了。”没说谎，二十年前他岁，只是不在这里，“据我所知，目前地球上，掌握这种语言的只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