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天地间的****都有停歇的时候，何况小姑娘的眼泪。

张语同收拾心情，迎着一圈关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大家看上去都松了一口气。

崔立纲敲了敲桌面。

“你们比我了解陈天。现在你们考虑清楚，是不是采用戴陶陶的方案？”

“同意！”芮青落举手。

“同意。”过了几秒钟，武一诺也举手。

戴陶陶伸出手去，武一诺撇撇嘴跟他击了一下掌。

“我的票不算。我不是很了解陈天。不过我倾向于同意。”钱浅浅浅地笑了笑。

目光又集中到张语同脸上。

张语同抿着嘴，眼前仿佛看见那天：她被人欺负，陈天替她出气。

现在陈天被人欺负，她也要替他出气！

“同意！”

语气说不出的铿锵。

“崔警官，警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目光从芮青落、戴陶陶、武一诺、钱浅脸上逐一扫过。

“而我们——”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们用我们的方式——去找陈天！”

被张语同目光扫过的人，耳朵里听见这样的宣言，瞬间冒出一个感觉：

大嫂。

这种感觉十分荒谬，却真实出现。

和张语同目光接触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崔立纲缓缓点头，正要说话，却中止了。

张语同掏出手机操作几下，举起对着自己，另一只手梳理了一下头发。

“嗨！宝宝们。”

她竟然开始直播！

其余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想到了什么，眼神骇然。

崔立纲微微笑起来，好整以暇地坐好。

“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需要宝宝们帮忙！”

“大家记得白马寺吗？”

“对！那你们肯定记得那个小和尚。”

“是的是的，他就是陈天。前两天那个热搜就是他。”

“现在我告诉大家，陈天失踪了！已经失踪两天了！”

声音变得有点哽咽。

张语同把摄像头在所有人脖子以下缓慢扫过，迅速深呼吸几下，嘴里轻声说：“不拍脸。”

“他的朋友已经报警。警察就在这里。”

“我恳求，你们大家，帮忙一起找他！”

张语同把手机递给芮青落，自己站到摄像头前面，深深鞠了一个躬。

三秒钟后，直播画面里，女孩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泪水。

......

崔立纲把警帽摘下，挂在墙壁上，拿起自己的保温杯看了一眼，到开水房把残茶倒了，冲洗干净。

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小包，勾开燕尾夹，撮了点茶叶放进保温杯，再抠开一个小铁罐，抓了一把枸杞。

接了开水，拎着保温杯，推开一扇门。

铭牌上写着“技术科”。

一面液晶屏幕墙，被分割成十几个方块，每个方块上面正在播放不同的视频。

屏幕墙前面，丁旭和一个男警坐着，一侧电脑后面有个女警正在操作鼠标。

另外一侧，几个青年男女正在电脑前忙碌。

“怎么样？”

丁旭闻声抬头，想要起身，被崔立纲按住。

“只有他出门的影像。耗子，放一下。”

“崔哥。”

男警起身点了点头，走到女警身侧。

屏幕墙暗下来，再亮起来的时候，分隔线消失了，整面墙成了一个巨大的屏幕，只显示一个画面。

看得出来，这个摄像头的位置，是斜斜地朝向白马寺后门。

画面快进，停顿，正常播放。

几秒钟后，陈天从后门走出来。

他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伸了个懒腰，朝摄像头走了过来。

“停。”

丁旭喊了一声，崔立纲在刚才男警的座位坐下。

画面上呈现陈天的正面特写，距离和角度都刚刚好，看得非常清楚。

“陈天的表情说明，他很悠闲，你看他的眼神，好整以暇地看向那边。”

崔立纲点了点头。

“放吧。”丁旭抬了一下手。

陈天不紧不慢地从摄像头底下走过去。

“陈天出门来的时候，选择了一下方向，说明他没有明确的目的，他这次出门，应该是散步性质。”

“他的表情、动作、步伐，都符合一个散步的人。”

“我认为，星期六那天，他应该是在等老和尚来。来了安顿好，他处理完这件事，心情看上去不错，出来散散步。”

丁旭看了崔立纲一眼。

崔立纲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他认同丁旭的分析，这也佐证了陈天失踪跟云空没有关系。

刚才在白马寺，翻译来了之后，芮青落把云空请到堂屋，崔立纲当着众人的面，跟云空聊了聊。

所谓聊，就是崔立纲他们发问，云空点头或者摇头。

折腾了半天，连蒙带猜的，得到的信息少得可怜。

云空是从暹罗来，他将在这里长住，他之前没有见过陈天，安排他行程的，是暹罗当地的几个青年，他之前也没有见过那几个青年，这一段时间，他们为像云空这样的老和尚，提供了一些资助。

看上去像是慈善组织的行为，像是慈善组织安排了一个人到陈天这里，由他来供养。

不过崔立纲总感觉芮青落隐瞒了一些信息。

他看出来了，芮青落很努力地在维护陈天的利益。

崔立纲准备成全她，对云空的调查暂时就到此为止。

“巷子里的摄像头几乎都坏了，有限几个好的，都没有陈天。”

技术科那名男警，被丁旭叫“耗子”这个外号的青年，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坐下。

“白马寺门口这个还是逸兴换的。他们的工具、材料，晚上留在庙里面。白马寺前门、后门的摄像头，他们都换过。”

“出口呢？”崔立纲指的是离开这片老房子的出口。

“没有。出口的监控都完好，我们定期有检查，也都没有发现陈天。”耗子摇了摇头。

“那你还在等什么？”崔立纲看向丁旭，眼神深邃。

“这片地方太大，封锁需要非常多人手。还因为我们有另外一个发现。”

丁旭话音刚落，耗子做了个手势，那边的女警开始操作电脑。

屏幕墙再次全黑，这次亮起来分成了四个屏幕，是四个不同场景。

画面飞速播放，随着后台的操作，分别停下来，并各自放大了画面中一个女人的特写。

是同一个女人，一个身穿粉色抹胸长裙的女人。

她很漂亮，鹅蛋脸，高鬓角，左眼下方有一颗泪痣，看上去三十来岁，气质优雅，皮肤保养得很好。

“她叫李文萱，S级嫌疑人。”

S级嫌疑人，一旦掌握证据，死刑起步，每个在数据库里都有标签。

“她控制着一个贩卖人口的犯罪组织。”

崔立纲眼睛眯了起来。

“我怀疑，她跟‘4·10’案件有直接关系，出现在这里是为了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