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觉得还是要教育一下。这次如果不是陈天，是个普通人，不就白死了？这种风气不能长。”

男警送走唐可卿和王帆，返回办公室第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跟说话的男警年龄相当，都比较年轻，男的比他俩略大。

周剑锋看向这两人。

“大刚、小芸，你们觉得呢？”

两人对视一眼，小芸开口。

“小郭说得有道理。很多无头案都是这样造成的。明哲保身，装作不知道......这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不过......“

“站在她们的角度，我也有点同情她们。报警吧，大家都知道她们船上死了人，可能还要被航运司处罚，实际受到影响的还是她们，可是她们确实什么也没做啊。”

“陈天没死。肯定在那条船上了。”

“我知道。你呢？你的看法呢？”

“我没什么看法。领导让怎么做怎么做。”

“哎呦，这意思——我就不听指挥啦？”

“你俩别闹，听老大指示。”

“想听指示还不去泡茶？”

大家都明白，今晚又不知道几点能回家了，很快收拾清楚，烧上水，围着茶几坐下来。

周剑锋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面孔，心里有点感慨。

警队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往下传承，时代在变，有些东西却不能变。

“你们知道，为什么老百姓会有明哲保身这样的考虑吗？”

年轻人知道这个问题不是要他们回答的，一边思考，一边专注地等着。

“因为老百姓有权明哲保身。这是身为老百姓的权利。”

“我说个故事吧......樱花国发动侵略战争期间，有个人做了汉奸，他跟鬼子的关系处得不错。但是呢，没有人知道他是汉奸。”

“有一天，他知道了鬼子的计划，很坏的一个计划，他坐不住了，就跑来告诉我们。这个时候有人就发现了，原来你是汉奸啊，该杀。”

“领袖就说，这个人不能杀。非但不能杀，还要好好感谢他，安抚他，以后也不要为难他。”

“有人就问，为什么？他不是汉奸吗？汉奸怎么能不杀呢？”

“领袖说，他来告诉我们鬼子的计划，是在帮我们，是在和我们一起把鬼子赶走。这样的人要团结，要欢迎，才会有更多人一起来赶鬼子。大家把鬼子赶走，不就没有人当汉奸了吗？”

三个年轻人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人民群众。她们害怕、有顾虑、没有安全感，都是可以允许的，那是她们的权利。”

“她们有顾虑，就说明她们没有被保护好，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

“我们要做的，不是教育她们不允许她们有顾虑，而是要把我们自己的工作做好，让她们今后不会再有顾虑。”

冯芸吸了一下鼻子，用力地点点头。

孙毅刚抿着嘴，轻轻点头。

郭震东昂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周剑锋喝了一口茶，等了一会儿，拍拍手。

“好了。来，看看我们有什么可做的。”

办公室内气氛马上一变。

“我已经联系航运司，请他们帮忙，看那两个坐标，在那个时间段，有哪些船经过。”

郭震东举了一下手，起身往办公桌走。

“我去查资金来源。”冯芸举手。

“等天亮，我去码头走一趟。八个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吧？”孙毅刚举手。

周剑锋点点头，沉吟了一下。

“小芸，你查的时候，顺便把那家游艇俱乐部的财务状况查一查，还有那个船长的经济情况。这28万，是转的公账？还是那个女老板的私人账户？”

“对公户。老大你怀疑她俩？”

“我谁都不怀疑。跟你们说多少遍了？不要主观，不要主观......客观事实是什么？是这条船把陈天送走的！你不查这条船你查什么？”

“是！明白了！”冯芸立正敬礼。

周剑锋挥了挥手。

“哎，我笔呢？刚买的笔谁又拿走了？”郭震东站在办公桌那边喊。

“啊，在我那儿。”冯芸刚坐下，连忙扭头，“键盘旁边没有，就在文件夹里。”

“老大。我觉得有必要检查一下那条船，还有全体船员都接触一下。”孙毅刚抬起头来。

“嗯。明天你看谁有空，跟你一起去......姗姗或者国华吧。”

“好。”

郭震东拿着纸和笔走回来坐下，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在纸上画出一个三角形，笔尖在三个顶点分别点过去。

“根据王帆描述的身形，留下的那个戴面具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手。说明这个时候李文萱还是随时有可能杀害陈天，否则她不需要花这个钱，随便派个人就行。杀手收费很贵的。”

“这是码头，这是第一次停船的位置，这是第二次停船的位置。第一次停船期间，杀手带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和陈天在会议室呆了一段时间。”

“第二次停船时间短暂，并且王帆说船上的救生衣少了一件。基本可以认为，陈天穿了一件救生衣走，被那条船捞上去。”

郭震东闭上嘴放下笔。

孙毅刚盯着纸面，慢慢开口。

“李文萱找陈天应该是为了‘4·10’案件，不要说她，我们也想知道陈天为什么让邓传富去西山镇。”

“她和陈天在赵家小弄应该见过面了，但是......陈天的说法应该不能让她满意。笔记本电脑......可能是给陈天看一些东西？或者要陈天写东西？”

“还可以视频通话！”冯芸举了举手。

“不管是看东西、写东西，还是视频通话。陈天应该是给了李文萱一个不能杀他的理由......对！陈天肯定做了什么，让李文萱改变主意。”郭震东拍了拍大腿。

“你们说......陈天会不会答应了李文萱合作？所以不杀他了，送到外面，改头换面再回来？或者干脆就不回来了！”冯芸突然瞪大了眼睛。

周剑锋默不作声，看着几个人讨论，想起戴翔宇让儿子反映的情况。

听到这里，他拍了拍沙发扶手，左右看看。

“行了！都回家！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别多想，容易想岔。”

......

......

......

不知道主办方是怎么考虑的，每天放风时间都在清晨，说明除了要小心卫星拍照之外，还有更充足的理由需要在白天打开集装箱。

可能晚上放风，怕不好管理疏散开的人群？这个可能性存在。

不管什么原因吧，每天清晨一趟放风，方便了陈天记录日子。

今天是5月7号星期四。

陈天已经在这条船上呆了4个晚上。

经过三天的相处，陈天基本可以判断，虞湘南和她的小伙伴没有问题。

她们身上那种淳朴的气息根本无从伪装，尤其是虞湘南。

虞湘南身上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从她的言谈举止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思维，深深受到某个人影响。

那个人也许是她父亲，也许是她老师，或者是别的长辈。

那个人应该是一个正直、宽容、仁慈的长辈，才能让一个十八岁的女孩产生类似偶像的崇拜，并且以那个人的品格作为自己模仿的方向。

年轻人在这种年纪，经常受到某个人物的影响，也许是书中的人物，也许是现实的人物。

如果虞湘南是李文萱的人，她一定不是现在这种状态。

“对了，陈天。你家的电话呢？还没告诉我。”

虞湘南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