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六章 理解万岁(1 / 1)一一十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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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摸肉’什么意思?”

“什么特摸肉?”

“英语,‘特摸肉’,一个单词。”

“哦!明天。Tomorrow。‘明天’的意思。”

“喂,陈天你连tomorrow都不懂?你上没上过学啊?”

“毛毛!”

“上过啊,不过我学习很差的。都忘了。”

“南南,我跟你说,这男人啊,长得好不好看不要紧,关键得上进。”

“你要死啊!”

“还有啊——啊!”

“叫你说!叫你说!”

集装箱里的晚上还好过,睡觉不冷。

白天就不大好过了,还好人类长了嘴巴,可以讲话,不然真的会憋死。

兴许是判断不会再有人进来,那头的几个人在小门边上的空地活动手脚,连带着所有人都往那边挪了点,整个人堆稍稍变得宽松了一丢丢。

大家也没有刻板地留出通道,有空间就占用了活动身体,有人走再让,这样又松动了一些。

幸亏集装箱里的白天和晚上没什么区别,光线都是差不多暗,否则陈天的日子就难熬死了——总有人在他旁边上厕所。

即便光线不好,但是大家都醒着,上厕所的人多少有点不自在。

陈天也有点不自在。

这种时候,你盯着墙壁都不好使,余光也能看见那边蹲着的人,陈天只好把脸转过去朝着虞湘南。

两个人挨得这么近,陈天的眼睛就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看着人家的脸不好,往下更不好,再往下更更不好。

陈天只好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他闭上眼睛了,虞湘南也松了口气,跟两个小姐妹叽叽喳喳聊起天来。

陈天反正听不懂她们的话,就当背景音乐了,姑娘们的声音还是蛮好听的。

那个黑人说“明天”。

显然今天他是来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陈天,确认了,他才好安排。

看他那个样子,像是有人委托他在找一个叫陈天的龙国人,应该还给他看过照片,所以才会出现早晨那一幕。

谁能联系到一艘偷渡船上的船员呢?

不,准确地说,是一艘货轮携带了一个装人的集装箱。

戴翔宇?警方?图图?——杀手?

不知道怎么,陈天有点感觉这事像是杀手搞出来的。

黑人的举动,显然是私底下的行为,为了跟自己接头,他还安排了骚动。

陈天他们过来之后,很快就搞明白了先前的骚动:守在集装箱门口的一个黑人,吃了一个姑娘的豆腐。

同为龙国人,又都是年轻人,虽然在人家船上,但也不肯就这样咽下这口气,一群小伙子当即就把那个黑人围起来,黑人很快就服软了,又是鞠躬又是“sorry”的。

见到他这样,那姑娘也就算了。

陈天自然知道这是那个脖子后面刺得有花的黑人安排的。

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陈天索性不再想。

等明天就知道了。

从某种意义来说,陈天其实有点懒。

既然明天能知道答案,今天就没必要费神去猜。

他不像那些著名的人物,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说好听点,他实事求是,说不好听的就是懒。

我不管你黑人白人,既然是你来找我,那就是你的事,我就不操心了。

等你向我提要求,那到时候再说。

要不然戴陶陶怎么说陈天是神经病呢?

戴陶陶虽然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谁跟陈天呆久了都得变神经病,但是毕竟不是原装的神经病,碰到太过诡异的事情,戴陶陶还是有点适应不了。

比如现在——此时在白马寺后院,云空刚刚放下签字笔。

“这......”

戴陶陶嘴里无意识地吐出一个字,目光呆滞,视线跟着云空的背影。

听到身边的动静,他才转回头,颈椎发出轻微的响声。

戴翔宇坐了回去,仰面望天,轻轻摇头,脸上的笑容似满足、似无奈。

芮青落跟着一屁股坐下,盯着雪白的纸张上面,铁钩银划的八个楷体字。

她从小跟父亲练字,水平不算高,眼力还是有一点的。

感觉比父亲的字要好,有点接近顾仲安的水准,就算不如,也相差无几。

签字笔被云空重新套好帽子,搁在记事本中缝,左边的页面在轻微抖动,随时想翻回来。

一只纤纤玉手抬起茶盘,压住记事本一角。

过了好一阵,戴陶陶还站着。

“落落。这云空师父......”

“他是陈天的师叔。”

芮青落像是有了某种明悟,不再拘泥于陈天的命令。

她忽然好像开窍了,真正懂得了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也许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当她不知不觉誓要为陈天守住他的家,她的命运就已经跟这座庙紧紧相连。

人勇于承担起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另外一个人的命运时,自然就会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再需要别人来替她判断。

“原来如此。”戴翔宇若有所思。

“爸,什么意思?什么原来如此?你知道什么?”

“落落,这里没有电源吗?水凉了。”

“有的有的。我去拿电磁炉。”

戴陶陶熟悉父亲的习惯,他要跟你讲一件严肃的事情,往往会让你把仪容仪表收拾好,把周围的环境整理好。

连忙跟着芮青落去搬东西。

方凳被放下,电磁炉摆上去,芮青落蹲下拨开草丛,露出方形的PVC防水盒,抠开盖板,插座斜斜弹起。

戴陶陶又跑了一趟,扛了一桶桶装水放下。

“陶陶,回头拿点茶叶过来。”

戴翔宇喝了一口,点点头,吩咐了儿子一句。

“好。爸,你可以说了吧?”

戴翔宇看了芮青落一眼,女孩也是满脸期待,不由得笑了。

“落落,你这个老板不是一般人。”

“他师父应该是一名奇人,应该是一个隐世门派的传人。我们一直以为,老和尚是最后一个人了,没想到还有个师弟。这个师弟看来也不简单。”

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青青草地,孩童孺慕。

戴陶陶和芮青落像两个听故事的孩子,眼睛乌溜溜地,充满了求知欲和好奇心。

“老和尚抚养陈天长大,用一种我们不了解的方式,从小就开发陈天的大脑,并且可能还通过类似‘灌顶’这样的秘法,传输了许多奥秘给陈天。”

“他们门派掌握着一门独有的语言。一门成体系的、成熟的语言,而且不在我们熟知的几大语系中。”

“天哪!”芮青落忍不住低呼出声。

戴翔宇鼓励地看向女孩,戴陶陶跟随着父亲的目光。

芮青落定了定神,眼神充满了向往。

“一门语言的形成要经过漫长的时间,需要一个足够多人的团体使用它、完善它......陈天他们门派曾经应该非常辉煌吧?”

戴翔宇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有一种能力,能够跟某种神秘的力量沟通。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可以通灵,或者说通神。”

看了两个孩子一眼。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就是可以聆听到神佛的指示。告诉你们一件事吧。”

戴翔宇把邓传富那件事说了出来。

“爸!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

“现在告诉你了。”

戴陶陶翻了个白眼,紧接着谄媚地替父亲斟茶。

芮青落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

从小,她碰到什么问题,父亲也总是说,你自己去琢磨,错了就错了,没关系,然后在某个时候,时过境迁了,某种情景下,告诉她一些东西。

芮青落不知道这种心理或者说方式,是属于男人的,还是男人变成父亲之后拥有的。

可是陈天才多大?

他师父究竟教了他一些什么?

“落落?”

“哦!”

戴陶陶唤醒芮青落,戴翔宇看了一眼,继续讲述。

“刚才这位云空师叔,你们说过,他听不懂龙国话,更不认识龙国文字。对不对?”

“嗯。”

“所以,这就是他们门派的能力了。我猜,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写、怎么写出来、写的是什么。”

“太神奇了!落落,你呆会儿问问他。”

“不要吧?”

“这座庙还有一个秘密。记得那次我和另外几位叔伯过来,咱们开会那天吗?”

“爸,你是说地震吗?后来又发生过几次!”

“对。我们猜,在这座庙地底下,埋着他们门派的至宝。”

“什么至宝?”

“不知道。你彬叔说,应该是能量溢出引起的震动。”

“那会不会有辐射啊?”

戴陶陶瞪大了眼睛,慢慢转头看着芮青落,眼神里满是装出来的惊恐。

芮青落掩着嘴,笑弯了眼睛。

“那肯定不会啊!陈天他师父活到92呢。再说如果有危害,陈天不会让我们呆在这里——对了!会不会对身体有好处啊?”

“诶!很有可能哦!你看陈天这么变态。就像那种寒玉床什么的——不行,我要搬过来住!”

“不行不行!......陈天哪里变态了?”

戴翔宇没有理会两个孩子的嬉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望着天际线下方的大雄宝殿出神。

戴陶陶突然像想起什么,低呼一声。

“落落,爸。有件事你们不知道。”

“菁菁姐当时问陈天,前院要做成什么样子。陈天打了个比方,说......”

戴陶陶把“天降陨石,古庙荒芜”的方案介绍了一遍,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

“会不会地底下确实有一颗陨石?只是不是掉下来的,是他们埋进去的。他们门派原来在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两百多年前,借着建白马寺的机会,搬到这里来。”

“有这个可能。不过是不是这样,不重要。”

戴陶陶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再说话。

芮青落幻想着那个画面,两百年前,一群隐士把一颗至宝埋在地下,再在上面盖了一座庙,不由得心驰神往。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浑身汗毛都直立起来。

“那个......戴叔叔,陶子。云空师叔刚来,陈天就出事了。”

戴陶陶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瞪大了眼睛,打了个冷战。

戴翔宇笑了笑,用眼神安抚芮青落,再看了儿子一眼。

“很多人,都会突然产生一种预感。”

“刘彬告诉我,他搞研究,有的时候会突然产生一种预感,感觉这样做下去不对,或者是突然觉得要试一下另外一个方法。”

“我自己也同样。有的时候遇到事情,突然有种感觉冒出来,应该怎么做。当时却找不到去做的道理,直到做了之后,事情就出现了变化,而那个变化正是我需要的。”

戴陶陶和芮青落若有所思。

“陈天未必知道他会被绑架。但是我想,他一定也有某种预感。所以他会等云空来了之后,才离开白马寺。”

戴翔宇顿了一下。

“陈天......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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