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个“魔鬼”撂挑子了，那就自己来。

明天晚上行动最好，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巴裕有两个方案。

方案一是揣着钱去赌场，拼命“赢”，“赢”到赌场不得不出面，赌场肯定不肯让他把钱拿走，再当众把事情闹大，大到惊动弗兰克爵士，那就行了。

到时候暴起一击，控制住弗兰克应该没什么问题。

弗兰克方面并不知道他跟陈天是一伙儿的，就没法拿陈天来要挟他。

只要拖够时间，陈天那边就能找机会脱身，就算真的脱不了身，大家各有筹码，最多交换人质。

陈天自由了之后，自然就处在更有利的位置，不论弗兰克要谈什么，陈天自己会决定。

方案二是潜入凯撒皇宫，抓一个高管，让他带路，直接到爵士家里把他绑了。

方案一不一定能见到弗兰克，但是控制他的成功率高。

方案二一定能见到，但有可能抓不住他。

到底采用哪个方案，巴裕一时还没有想清楚。

他准备回去睡觉。

反正不论哪个方案，都要明天晚上才能实施，如果方案二的话，还得要明天晚上后半夜。

巴裕乘坐出租车回到橡树街。

他没有让司机开到旅馆，而是在街口就下了车。

地下世界的手段巴裕太清楚了。

GRO虽然是外来户，赌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帮派，但是赌场一定会跟当地的帮派处好关系。

GRO一定有合作的帮派。

他们要找一个人，绝对比科皮亚警局的效率要高。

巴裕估计自己和马马尼的照片已经被发到某些人的手机上了，只是时间还短，又是晚上，一时还没有被找到。

马马尼肯定已经被认出来了，他自己应该也有这个觉悟，就不知道他会在家宅起来，还是像开始说的，回村里老家去。

估计还是回村的可能性比较大。

巴裕把兜帽拉到头上，夜色中，脸部几乎就看不见了。

一路走，没有发现异常。

快九点了，橡树街还是昨晚那样，热热闹闹。

旅馆门上挂了一个小铃铛，“叮咚”一响，女服务员就看过来。

巴裕冲她点了点头。

“啊！先生留步。”

巴裕止住脚步，浑身肌肉绷紧。

不过外表看不出异样。

他转过头去，眉毛轻抬。

“有人给您留了封信。”

女服务员站起身，从下面取了一个黄色的信封放到柜台上。

巴裕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女服务员虽然竭力保持了笑容和声音稳定，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信封上的字是“208房间的黄皮肤男人亲启”。

巴裕浑身毛骨悚然。

他联想到了什么。

“谢谢。是谁送来的？”

借着打量信封，巴裕迅速调整状态，神态保持和煦，还笑了一下。

“我不认识。”

女服务员似乎也渡过了情绪不稳的时刻，手掌停止了颤抖，不过笑容里那一丝隐藏极深的歉意还是被巴裕捕捉到。

“嗯。谢谢。”

巴裕点点头，拿着信转身。

夏渝的床和他的床都被翻得一团乱，两人留在房间的背包也被打开，里面的衣物被随意扔在床上，地面也落得有几件。

两个床头柜都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

其余四张床都空了，东西也都没了，似乎其余四个室友都退房而且旅馆也没有安排新的客人入住。

四张整整齐齐的空床，衬托得这边两张床的凌乱透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巴裕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几下。

黑塑料袋放在身边，坐到靠窗的床铺边缘，撕开信封。

“带东西来换人。”

就这一句话，后面写了个电话号码。

巴裕点了点头。

接着就像弹簧被拨动了一下，要往复一阵。

他的脑袋机械地一下一下地点，仿佛变成了一个带弹簧的玩偶。

不知道过了多久，弹簧的动能渐渐失去，巴裕又变成一个泥塑的玩偶。

整个人一动不动。

眼神木然，盯着信纸上那几个字。

突然，嘴角往两边拉开，一丝笑意出现。

就好像某个夜晚，月光下，桌子上那只玩偶突然笑了。

“喀拉”

活动了一下脖子肩膀。

把信纸重新叠好，放入信封。

信封对折一下，放进右边口袋，拉链锁好。

拎起黑塑料袋，径直离开房间。

“房间能帮忙整理一下吗？”

“好的好的。”

就像客人和服务员那样的对话。

“叮咚”

门开。

巴裕保持着正常的步伐，拐了两条街，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马马尼家附近。

这个时间，居民们都在家里，巴裕看看周围没人，轻轻按了一下门铃。

“叮咚”

门开。

马马尼瞪大眼睛，紧接着似乎意识到什么，马上让开门口。

巴裕一进去，马马尼就把门关上。

二楼已经熄灯了。

“她睡得早。”

马马尼跟着看了一眼，抬脚就走。

巴裕拉住他，在他耳朵边轻声说：“是别的事。带我去个地方。”

手掌能感觉到，马马尼胳膊上的肌肉立即放松下来。

“好，我去穿鞋。”

马马尼穿好鞋，两人出来，关上门，巴裕说：“我需要一把刀。”

梅斯蒂索人“嗯”了一声。

到了大路，马马尼伸手要拦车，巴裕拉了他一把。

“再走走。”

马马尼看了巴裕一眼，点点头。

沉默地走了一阵，巴裕开口说：“我可能会搞出比较大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马马尼说：“我明天就搬家。”

两人不再说话。

地方到了，是个杂货铺，开在一条下午吃饭那种街上。

圣洛伦丹不禁枪，但是正规的武器商店，不管买枪还是刀，都要登记。

“......带球过人。过了一个，两个......哎呀，这球要早传啊！”

柜台里坐着个四十多岁的黑发梅斯蒂索壮汉，嘴巴周围留了一圈胡子，修剪得很整齐。

看见两人进来，壮汉只是瞟了一眼，就继续盯着那台9寸的黑白电视机。

穿过货架，马马尼掀开门帘，巴裕跟着走进去。

里间像是仓库，堆着各种货物，侧面有扇门。

“笃笃”

“进！”

像是饭店的后厨，深蓝色的泔水桶有半人高，头发花白的梅斯蒂索老汉正在冲刷地面。

瘦削的胳膊一手拎着水管，另一只手抓着根木棍在地上搓，木棍头上绑的是一个超大钢丝球。

不知道是他自己改造的，还是这边的工业产品。

骨头渣、鸡屎，还有黑乎乎的薄板块不停离开地面，顺着水流往外漂。

巴裕和马马尼站在边上看着。

手边那块地方刷干净了，老汉捏着塑料管口，让水集中冲了一会儿钢丝球，再从三个方向往地面冲水。

他端详一下，似乎感到满意了，这才将木棍靠在墙边，雨靴冲干净后，水龙头关掉。

扯了块破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走过来。

“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