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呕心沥血近一月的时间内,我终于创作出了一幅我觉得还能看得过去的作品,其实要说这幅的瑕疵着实还是有不少我能说上来的,我给秦慕思看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收下了,还道:“阿茹姑娘前些日子着实是辛苦了,近几日就好好歇着吧!”
我本来还准备说是让他看看有什么不足之处,我再好好改改的呢!他全然不在意这些,为此我还特地说了:“二公子,你真别对我太有信心,其实阿茹的画技着实是还未到那种你想的那种地步的。”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阿茹姑娘也不必太过自谦,一切皆有慕思在的。”
我也是痴完才发现,我错过了桔画苑的第二次入门考核,今年的话就只有一次机会了,再等就要等到三年后了。况且我现在对进桔画苑这件事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不能够随心所欲去做的事对我而言都是难的。
这些苦恼我也是实在没人说了,才告诉了秦慕思。
他道:“阿茹姑娘画技奇绝,担个街头画师的身份依旧是可以扬名立万,何苦将自己拘泥于那桔画苑中,再者了,多少人进桔画苑无非也就是求个声望抬高自己的身价,如今阿茹姑娘还需在意这些的吗?”
“不是的,进桔画苑该与名利无关的,就是能够好好修习画技,是提升画技,而后可以在画上得心应手,画出自己觉得甚好的作品。那最终目的是画艺精绝,而不该是声望名利的。”我心里暗叹他果然是商人的思维,什么事都跟钱扯着关系。
“我知道,阿茹姑娘的意思就是,那些寒门子弟读书的名号不是打着为求功名利禄、富贵荣华的名号,而是要报效国家。可是又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修身还是在第一位的,自己都不先好起来,如何再往后。而一个人要好起来,又是离不开这功名利禄、富贵荣华的,总体基本都还是那些。”
“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是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无关其他,就是你要喜欢一件事的话,你的目的该是很单纯的,不该还掺杂着那些其他的东西在里面。”
“世人所追求无外乎也就是那些,不过是换了个好听的说法罢了。”
“不是,我,那个”好吧,我承认我说不过他了。
“阿茹姑娘,你如今不必多想什么,尽管好好画画,我期待着你的新作品的。”他含笑道。
“可说实话,我觉得那些,就是凭着我现在的水平,八九成都是要让你亏本了。”我实诚地说着。
“哪里,阿茹姑娘前几日的那幅画一次性可是可填补掉了你收回的那一幅的支出。”
“真的?”
“千真万确,所以阿茹姑娘不必介怀,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这都是秦某应该为你做的。”他大概知道了我不是爱财之人,所以并没有在我面前提及多少钱这个问题,我也一直不曾在意,一心单纯地觉得让人家赔大发了。
今年第三次的入门考核迫在眉睫,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一试,并且是打算避开秦慕思的,我怕到时候再没过,那再传出去简直是丢死人了。为此我还得拼命努力才行,又是之前的那种着魔状态,茶饭不思,一心只在画上,对此次,我只能衷心表示一句我真的已经是尽力了。
考前的一天晚上,梦里也满满都是考试的场景,画论再我脑袋里翻滚,颜料纸笔在我眼前游走,大家都在奋笔疾书,而我手里握着笔怎么也写不动,每用一种颜料画纸就变成一种颜色,到头来还是空白一片,这些梦都把我折磨得心力交瘁了。
该是第一次入门考核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尽管如此战战兢兢,我还是挣扎着坐到了堂里。这画论怎么回事啊?是考到了后面的吗?我怎么感觉我都没记的啊!
限作题目是夏季景,这题出得我更是有心里负担了
自作,她们到底是要求要有多高的啊?
考完出来,感觉世上就没有比我还要失意的人了,我只会画画,无奈却又不擅于画,咋办的啊?
这些日与世隔绝着,竟没有注意到一条爆炸性的消息灵都宫中的画殿殿主周木白从灵都回来了,怪不得来看考核的人都少了,没事干的都挤到街上去看周木白了。我还是出了桔画苑在回去的路上,看着那被挤得水泻不通的顾之巷,心下好奇才上前而后听着周围人叽叽喳喳说的,他们还说迎他的人西城到东城,皆是如此盛况。
周木白回雨都之前还寄回来了一幅画,青藤馆里借来展览的非卖品,这几天都已经被临摹人手一册了,我要早知道,估计能临摹出这雨都每人人手一册的数量。
周木白骑着白马,青衫在身衬得他分外白净,身后簇拥着护送他回来的蓝灵使,神气极了。两侧的人皆是在为他喝彩,那场面像极了新科状元衣锦还乡,他含笑对着两侧的人颔首点头。我想象着此刻他的眼中该是没有人脸的,该是很多黑压压的脑袋的,我自也是其中一个。
“周木白。”有些许姑娘在人群中颇着嗓子吼着,我听见了,可是还是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当年的柏舟究竟是何等人物的啊?
一想起自己现在这个死样子,眼中不觉酸酸的,一路衔着泪水回到了那个靠他得来的小院,院里都没人,他们该也是去看周木白去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进里屋,忽见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阿言?”
我刚一声出,她就一巴掌给打了过来,都把我打蒙了。
“他们都说是秦二公子最近靠着一位叫阿茹的画师赚上了好大一笔,起初我还不信,不想还真是?辛茹,你可以有骨气地不住在我家里,怕麻烦我,那这里呢?你就很乐意麻烦那个男人了?哦,对啊,我都忘了,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的啊?男未婚,女未嫁的,阿茹,我提醒你一句,他那人城府很深,你别到头来被他给玩坏了。”
“你什么意思?”我一直含在眼里的泪被这一巴掌激得如断弦的珍珠直直从脸颊上滚落而下。
“我什么意思?阿茹一画成名啊!那怎么也不见你之后的那几幅同样让人心服口服,纸是包不住火的。这种买卖我见得多了,先是靠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名作吊人胃口,而后商人就和画师串通好,借机继续抬高身价,只要钱赚到了,还要什么脸面的啊!阿茹,商人的目的就是赚钱,可是你是个画师的。若是一心只要钱,那还要担上什么画师的名号啊?你不觉得自己污了这两个字的吗?”
“我”我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我现在很是看不起你。”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